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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走來一人,面目俊朗,剛毅又略微和善,蕭然啐了一口,長槍直指那人:“督軍府先鋒蕭然!”
那人笑道:“原是蕭然,我在朝中也有耳聞,你曾一人與我朝四大將軍戰了八百回合武功確實不俗,卻是不知能否殺得了我?”
蕭然仰天長嘯,儘管周圍廝殺依舊,但因蕭然殺了數百人,讓敵軍喪膽,竟不敢靠近,張弘正才讓大將前來收了蕭然。
“即便一百個你,又有何妨?”
說罷,槍勢如虹,即便力竭,也依然勇往直前。
那將領抽出佩劍,輕輕格開蕭然長槍,繼而笑道:“你已沒了力氣,還舉得起槍已經很了不起了。”復而攻出一劍,直接刺入蕭然小腹,蕭然大吼一聲,許是血激發了他的潛力,他竟舉槍直接投出,長槍以勢,竟有破空之音,那將領忽而面露驚恐,他想躲開,卻發現蕭然的槍不僅快且准,他避無可避,長槍透體而出,將他釘在地上。
他到死都不會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垂死之人手中。
然而蕭然也倒下了,他的眼睛望著天空,看見了許多他曾遇到過的人。
他的武器穩穩地插在敵將的身體裡,發出了悲鳴。
他倒下了,三十五歲,雖未有過妻子,但將一生獻給了祖國,他此生已然無憾。
眾敵軍見蕭然倒下,紛紛舉刀便砍了下來,但忽而一陣狂風吹過,一道無可披靡的劍氣轟然砸下,蕭然周身敵人盡皆被劍氣所殺,劍光中一人緊緊抱住了蕭然屍體。
她的眼中雖有淚水,但此刻仇恨卻覆蓋了她的心。
“你等我一會兒,我一會兒就來陪你。”
劍氣四處橫飛,她此刻的仇恨鋪天蓋地,她只想多殺些人,為蕭然報仇。
劉菲兒的出現暫時緩解了蕭然這塊區域的壓力,元軍中大多是漢人,此時望著越戰越勇的宋朝士兵,竟有些懼怕,但到底是人多勢眾。
不出幾刻劉菲兒已是力竭,她喘著粗氣,回首看了一眼蕭然,她好像看到他在笑,在朝自己笑。
於是她也朝著他笑了:“蕭大哥,你別走得太遠了。”
地中的劍,忽而幻化為無數長劍,她一把抱住蕭然的屍體,她緊緊抱著蕭然,露出了最後的微笑。
夕陽拉長了每一個戰死的將士的影子。
唯有蕭然的長槍還在敵軍的屍體裡屹立不倒。
所有士兵同時在不同的地方望著蕭然的長槍,心中悲痛卻又無法宣洩,他們憶起蕭然入督軍府後,曾說過的一句話。
“蕭然,為何你總是如此拼命?”
“因為我想讓儘可能多的人活下去。”
“如果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也會堅守下去。”
不知是誰大吼了一聲:“殺!”他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直接將吼聲貫徹宇內。
周圍將士也大喊著“殺”!
潮水的敵軍已完全覆蓋了督軍府眾將士。
但他們絲毫不懼,因為個人生死在國家面前簡直微不足道,他們要用自己的死,去換取更多人的生,他們身為軍人,本就是拿著武器保家衛國的勇士!
潮州內,一人火速從麗江浦方向跑來,見著文天祥跪拜下去:“報!蕭然將軍與蒙古大軍戰了八個時辰,終是不敵,前去支援的兩萬將士,盡數犧牲。”
文天祥一把倒在椅子上,他眼前一黑,幾欲昏厥,一旁將士見狀,急忙扶他到內院休息,誰知他搖了搖頭,咬著牙說:“不用了!我們可不能辜負他們為我們爭取的這八個時辰!”
一人道:“文丞相,如今我們已部署妥當,想那張弘正八萬士兵,定是有來無回!”
文天祥恨聲道:“傳我軍令,現在起所有人不得放鬆警惕,我們要與蒙古人,決一死戰!”
第50章:牛頭馬面
外面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在潮州外的深林之中,這座不知何時建造的古堡卻仿佛一個被人遺忘的孩子,它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有得天獨厚的生存物資,若非林中野獸眾多且傳聞每個誤入林子的百姓都會莫名失蹤,這裡定然會是潮州獵人們最喜愛的地方。
楚笑笑一行已到了古堡之中,他記得那個神秘人曾對他說過,古堡之中的閣樓後面有一排民房,民房之前的空地之下便是鬼宗的入口所在。
他將杜四娘手中的三柄劍全數背在自己身上,杜四娘笑他:“怎麼,你怕了?”
楚笑笑揶揄道:“我是怕你捧著太累,待會兒拖我後退!”
“嘿,可以啊小伙子,竟敢看不起我杜四娘?”
楚笑笑躲開杜四娘的拳頭,凝神望著不遠處斜斜插入地里的閣樓,此時看去,更像是一座慘敗的墳墓矗立在殘垣斷壁之間,杜四娘還想打他,他豎起指頭:“噓,你聽。”
杜四娘安靜下來,身後的官兵也是大氣不敢出,眾人靜了下來,好像聽到空氣里有什麼奇怪的聲音,聽得仔細,不少人臉上露出了微笑,杜四娘滿臉通紅,用力打在楚笑笑身上:“哼,流氓!”
楚笑笑那個委屈啊,他也不知道這裡竟會有歡愉之聲。
身後有人疑惑:“此處少有人跡,聽這聲音會不會是鬼宗之人?”
楚笑笑忍住笑點頭道:“所言極是,該是鬼宗之人。”他去看杜四娘,杜四娘臉仍是紅得可怕,她不想去理楚笑笑,當先一人往閣樓後面走去,楚笑笑對身後眾人道:“她雖害羞,卻是第一個人跑過去的,哎,這女人啊,當真口是心非。”
眾人一笑,一開始的緊張氣氛蕩然無存。
他們終於也來到了閣樓後面,這裡確實有一大片民房,楚笑笑看得仔細,這些房子雖是破舊,但時常有人打掃,他心中略一思量:“莫非此處便是鬼宗生活之地?”可又不想,想那鬼宗之人多是裝神弄鬼之輩,怎會如此輕易就被他們找到?
這時歡愉之聲更甚,走在前面的杜四娘捂著耳朵跑回楚笑笑身邊說:“煩死了!”
楚笑笑卻是一本正經地分析道:“你們聽清楚了,這聲音只有女子,卻無他人,莫非她自己也能歡愉作樂嗎?”
眾官兵雖武功不濟,但到底是這方面的好手,一個個笑著說:“也是有可能的。”
杜四娘聽他們說得沒個正經,揪起楚笑笑的耳朵來:“你還說是不是!?”
楚笑笑當下服軟:“哎喲,四娘,輕點!”
“哼!”女子拍了拍手,心裡自是得意,不料她剛想說話,就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睛。
紅色的眼睛仿佛九幽地獄裡殺人無數的厲鬼,楚笑笑急忙抽出鐵劍一把逼退杜四娘身前的人,那人身形如同鬼魅,眨眼又消失不見,杜四娘驚魂未定,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被誰抓住了!
她面色蒼白,想叫楚笑笑,可因恐懼發不出聲。
楚笑笑鐵劍往杜四娘腳底刺去,抓住杜四娘腳的手忽然又消失不見了。
“這裡有鬼!”杜四娘急忙跑到楚笑笑身後,不敢露出自己的臉來,生怕又被哪個厲鬼瞧上。
官兵們圍城一團,不敢大意,楚笑笑吩咐:“大家小心一點,鬼宗的人總是喜歡從暗處偷襲。”
他有意譏諷,是想騙得偷襲之人出現。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當是誰,原是神捕之徒!”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古堡東北方向傳來,楚笑笑反應極快,一把推開杜四娘,鐵劍往身側一刺,聽得“鐺”的一聲,一人連退三步方才穩住身形,他顯得有些狼狽,瞪著眼睛盯著楚笑笑。
眾人這才看清楚那人,原是一粗壯大漢,在如此寒冬還只穿著短衫,他瞪著銅鈴般的眼睛,極為憤怒,楚笑笑鐵劍一指:“你是牛頭?”
大漢咧開嘴笑道:“不錯不錯,沒想到你個小娃娃竟然認得我。”
杜四娘吐了吐舌頭:“我當是誰在故弄玄虛,原來是鬼宗的牛頭,卻不知馬面在何處?”
她話剛說完,突然覺得脖子一涼,楚笑笑大吃一驚,長劍回鋒刺來,沿著杜四娘的臉頰刺向她身後的一個黑影。
黑影大笑一聲,陰陽怪氣,令人聽了著實難受。
他翻騰落在牛頭身邊,一張馬長的臉上透著絲絲黑氣。
這時杜四娘才反應過來,她一把去摸自己的脖子,發現上面有什麼液體,她正自疑惑,卻見馬面舔了舔自己的舌頭:“這女人皮膚倒是聽嫩,就是嘴巴不乾淨!”
“我殺了你啊!”杜四娘氣得渾身發抖,抽出楚笑笑身後的一把銅劍便刺了出去。
楚笑笑眉頭一皺,想要阻止已來不及,只好站在一旁,替她防著牛頭馬面。
房間裡,蕭玉山聽得外面有打鬥的聲音,疑惑道:“靜兒,你剛才不是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