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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這天下實在太大,大到已沒有浪子的家。

    他瞬間便理解了她。

    “如今你叫素素?”

    “但你還可以叫我從前的名字。”

    “盈兒。

    那年,大雪紛飛,他已三日未曾進食,跌倒在一家門口。

    她裹著大衣將他拖進了房中,細心照料。

    “姑娘叫什麼名字?”

    “我叫盈兒,你說我的名字好不好聽?”

    “好聽。”

    收回了神思,她已一絲不掛站在他身前。

    空氣里的寒冷似乎都已消失不見,她火熱的身體像是要勾引他冰涼的眼眸,她記得五年前的白家公子並非如此冷漠,那時他在玄一門習武,逢著春節回家探親,似乎在路上遇了難,饑寒交迫下倒在醉春閣門前。

    但他卻從未去看她一眼,仿佛在他身邊的女子,也與這空氣一般,是看不見的。

    

    “你為什麼不看看我?”

    “因為他還有事。”一個略有低沉的聲音,唐小南出現的時候白勺的眼中忽然有了暖意,他也像是在笑:“我這位師兄一向喜歡美女,不如你陪他吧?”他說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素素望著他的背影,幽幽一聲嘆:“我也不求你對我好,你不妨打我出出氣?”

    白勺冷哼一聲,不再停留,下了樓。

    唐小南還在窗外:“你若喜歡被人打,不如跟我從軍,戰場上到處都是打人的人。”

    他好像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應該說都說打人的野獸。”

    他已看出素素有種古怪的癖好,她喜歡被人打,他和白勺一同來醉春閣調查林霸天和李鵬慘死一案,文天祥說是蒙古人所為,要知道林家在潮州可謂富甲一方,此次對戰蒙古,也是由林家鼎力支持,林霸天本人雖好色了些,可他慷慨大方對文天祥也算不錯。

    只可惜他的兒子太跋扈了,仗著林家聲勢,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如今李霸天的兒子也被人殺死,兇手到底是誰?  

    林家的人定是以為殺死林家兒子的人就是白勺,好在他們不知道白勺與文天祥的關係,此事還無法牽扯到丞相。

    唐小南看見白勺走出了醉春閣,運起一掌將地上的衣服推起,蓋在素素身上:“姑娘如此美麗,若是被那些凡夫俗子看了,就實在太虧了。”

    他也走了之後,素素仿佛對著空氣說:“這世上還真有不喜歡女人的男人?”

    空氣里卻有人回答了她:“有的,不是每個男人都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素素好像笑了,她根本沒有為方才白勺的離開傷心:“那你呢?你有沒有喜歡我?”

    那人也笑了:“我不僅喜歡你,更喜歡揍你。”

    素素笑得很開心:“既然我已脫了,你又何必躲在那裡?繩子我已備好,鞭子我想你一直都有。”

    “沒錯,我隨身都帶著鞭子。”

    他嘿嘿一笑:“只不過對付女人,我更喜歡用拳頭。”  

    她媚笑一聲,躺在床上,好像在等著他來。

    “你讓楚笑笑去鬼宗目的是什麼呢?”她閉上了眼,說著一些之前的事。

    那人好像越來越近:“目的自然是讓鬼宗的人牽制住他。”

    他道:“文天祥身邊‘十劍’如今還剩五個,一個楚笑笑,白勺,李未雪還有他身邊的一名副將。”

    床上的女人聲音變得極具誘惑:“還有一人呢?”

    神秘人已躺在她身邊,他的眼睛在欣賞著她胴體的每一寸皮膚,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舌頭也伸了出來,素素閉著眼睛並未看到他如此猥褻模樣,她的身體正在發燙,驅散冬日的嚴寒,她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等待那人的狂風驟雨。

    “還有一人是誰?”

    “此人是‘十劍’之中最隱秘的,就連我也不知道是誰。”

    “你不是中原人吧?”

    “你看我像是中原人嗎?”  

    素素笑著:“也對,中原人的拳頭絕沒有你這樣有威力。”

    兩人都在笑,笑聲伴隨著肢體的扭動,他舉起拳頭,猛地打了下去。

    黑暗裡有人在說話。

    是唐小南的聲音:“白勺,你說那個素素會不會就是兇手?”

    白勺的聲音:“雖然我不敢肯定,但我覺得此事與她一定有關。”

    “那好,今晚我在這裡守著,你先回府。”

    白勺道:“不如一起守著吧。”

    “為何?”

    “一人怕你無聊。”

    第70章:細作

    潮州本是一方小城,昔日宋徽宗以此地山清水秀為名,領朝中三百大臣來此遊歷,沿路造了多座觀賞驛站,並封潮州林府中人為貴族。後來西夏入侵,朝中丞相未免天下動亂禍及天子,上奏請求君主儘快返回,林府中人也有數百人跟隨回了京城,成為朝中護衛之中之佼佼者,宋徽宗深感欣慰,又為林家加封進爵,賜潮州半百土地為福,子孫享受先祖待遇。  

    林霸天一身武功猶入化境,他隨宋朝討伐金國有功,雖不能封王,但也得了個諸侯城主職位,自是樂得其所,在潮州當起了人人尊敬的“林老爺”,他娶潮州有名地坤何家千金為妻,夫妻二人生有一子一女,兒子自幼聰慧,天賦異稟,盡得父親真傳,林霸天曾斷言不出三年,“霸刀”之位,便是他兒子的了,奈何如今父子二人雙雙殞命,只留下何氏及其女兒何芳二人相擁而泣,平日裡受林霸天照顧的江湖人士及朝廷官員紛紛前來弔唁。

    “曾有人認出殺死公子之人,乃江湖上有名的白家公子白勺。”人群中不知何人突然出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何氏聽聞此話,當下站起,她雖已過六十,但因調理得好,絲毫不見老態龍鍾:“夜郎君,此話當真?”被喚作夜郎君的男子上前一步:“千真萬確,那白勺在江湖之中雖沒人識得,但卻是江湖之中萬千少女的思慕對象。”

    眾人一驚:“莫非此人如此俊朗?”

    夜郎君臉上似有驚恐,又像是崇拜:“但我見過他殺人。”

    沒有必勝的把握,白勺絕不會出手。  

    他一出手,便是生死之戰。

    不是他死,就是敵亡。

    人群中又有一人道:“不久前我曾見他在泉州郊外殺了數百名蒙古士兵,此人應是我大宋朝中之人,怎會殺死林家公子?”

    那人臉上帶著笑,在如此悲傷的林府中,他的笑無疑是一種諷刺,正廳里還擺著林琿的棺材,眾人也是剛剛哭過、嘆過,如今看到此人,不由得怒氣上頭,大聲呵斥:“你是何人?為何替那殺手開脫?”

    來人臉上笑意不減,反而更盛:“在下杜柏夫,文丞相手下一名副將。”他表明身份,四下一驚,不少人跪了下去:“拜見將軍。”也有些人不跪,他們這些江湖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絕不會對他人下跪,杜柏夫深知這點,但十分不快,掃了一眼人群,像是要記住不下跪的人,來日派人要他們好看。

    何氏也跪了下去,在朝中將軍面前,她便是恨透了他的笑容,也須得跪下去,努力做出一副笑臉:“原是唐副將,還請原諒老婦人老眼昏花,未能認出。”

    杜柏夫擺擺手:“念在你痛失兒子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他說完,何氏一聲“謝將軍”便要站起身來,但杜柏夫忽然道:“我沒叫你起來,你敢起來?”嚇得何氏又跪了下去,她年過六十,如何受得了如此折騰?  

    府中下人對杜柏夫早是恨透,林芳更是氣不過,別人怕他,她可不怕。

    在潮州,敢惹她的人沒幾個,就連自己的爹爹也拿她沒辦法。

    她雖生得漂亮,卻過於潑辣,好幾門親事都被她自己破壞,如此女子,也不知是好是壞。

    她一把站了起來,聲音尖銳:“將軍,我母親年事已高,你讓她跪得如此之久,是何居心?”

    杜柏夫這才注意到林家還有如此絕色,奈何他對女人本就無感,林芳的聲音只是讓他心中的不慡演變成了憤怒,這世上除了師父和白勺,沒人敢對他杜柏夫如此囂張:“喲,林家千金貌美如花,這性格未免太過於剛烈了吧?”

    他說完,揮了揮手,身後幾名護衛走上前來:“替我扇她幾個耳光。”

    護士得令,很快走到林芳面前,戴著鐵甲的手掌猛地扇去,林芳乃一弱女子,如何承受得住如此力道?當下被扇倒在地,嘴角流出血來。被打了這一耳光,她整個人都懵了一般,害怕得蜷縮著身子,一旁老母看著女兒被如此虐待,當真恨透了杜柏夫,但在君臣之禮極為嚴苛的宋朝,她是如何也不敢做出以下犯上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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