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頁
那裡簡直猶如地獄。
那些孩子一個比一個奇怪,有些沒有手有些沒有腳,甚至還有一生下來就沒有頭的怪胎。
“所以我喜歡你。”
“於是你就派人來殺我?”
“是的。”
“你這又是何苦?”
“再高的武功也無法抵擋內心的空虛,我相信你比我更能體會其中的痛苦。”
“杜四娘也是你們的人?”
“是的。”
楚笑笑仿佛終於想通了什麼,他道:“難怪文丞相在贛州的時候遭遇李恆的突襲,原來那個蒙蔽他消息的人,就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杜四娘,他嘆了口氣:“四娘,你實話跟我說,我師父是不是也是你下的手?”
楚笑笑的師父乃是大宋神捕,縱觀他半輩子生涯,簡直就是一個傳奇,可神捕卻有個不太好的毛病,他喜歡折磨女人,越是美麗的女人他折磨起來就越是興奮,可在十年前,神捕被人發現與宮中某位妃子有染,皇上大怒,即便是在逃亡路上,也依然難擋他的怒火,下令斬斷神捕四肢,將他貶為平民。
楚笑笑早已查出那個妃子其實是醉春閣里的素素假扮的,當日他剛來潮州就已明白,整個醉春閣其實就是長情殿的據點。
“我只不過是耍了些手段,都怪你們的皇上太小氣。”杜四娘像是變了個人,她嬌媚地去挽身邊“皇上”的手:“姐姐,既然斷腸失敗了,那我刺的這一刀,是不是就能殺死他了?”
紅衣“皇上”笑道:“你這一刀雖然傷了他一些,但楚笑笑畢竟不是常人,若你以為能殺死他,未免太小看我們長情殿了。”
她繼續說:“客人下了巨款讓我們殺死楚笑笑,你以為他就如此不濟?”
“可你剛才還說喜歡我來著。”楚笑笑苦笑,他現在除了苦笑竟然不知該做什麼表情,被天下第一的殺手組織盯上,他這輩子算是麻煩不斷了,更可怕的是長情殿竟然與蒙古人狼狽為jian,也不知他們之間有什麼利益。
他今天還不打算死在這裡,因為他已有了太多的信息要回去稟報,所以他忽然笑道:“都說‘皇上’的武功天下已無人能敵,卻不知你能不能躲過我全力的一擊?”
“皇上”眨著眼睛,那模樣已不像個高高在上的人,反倒是像個清純女子:“你全力一擊是什麼樣子的?”
楚笑笑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皇上”道:“可以啊,讓我看看你的全力一擊能不能靠近我。”
她說著,讓杜四娘站遠些,楚笑笑又抽出了他的劍,自從杜四娘將問天三劍帶來給他,他便只用其中一柄鐵劍,此時劍光冷然,但他卻不急著發招。
“皇上”也不急著接招,她自認為自己不論任何招式都能輕易破解。
當年她師父無情劍客贏得天下心法,早已對天下武功瞭若指掌,不論楚笑笑使出哪派功夫,她都不會懼怕。
楚笑笑望著“皇上”,目光一聚,忽然大喝一聲,長劍破空而去。
“皇上”以為他要出招,不敢大意,正想看清楚他的招式,誰知他的劍鋒竟往後刺去,這是什麼劍法?“皇上”有些不解,正想再看,誰料楚笑笑已施展絕頂輕功,幾個起縱離開了斷情谷。
“他!”杜四娘雖然與楚笑笑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但她也沒想到楚笑笑竟然會逃。
“皇上”面上一寒,望著楚笑笑消失的地方冷笑:“就讓他再活幾天又何妨?”
她心裡卻又覺得有些失落,像她這樣的高手,本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可她——
三年前,那時的楚笑笑無意中闖入了長情殿的總壇,那是一處天底下最美麗的jì院,那裡不僅有天底下最美的女子,也有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
女人寂寞了找男人,男人寂寞了找女人,這本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既然女人能做,為什麼男人就不能做呢?
可楚笑笑卻知道這些好看的男女背後,都有著怎樣醜陋的臉。
他們人人都經過了精心的易容,他們的容貌簡直像是怪物!
“你跟我走。”
“去哪裡?”
“回家。”
家。
每個人都有家,即便那個家破爛不堪,但也能讓人走進去就不想出來。
“皇上”也有家。
她的家在大糙原。
長情殿就在大糙原。
每當她聞到青糙的芬芳,她都像是感覺闖入了無邊無際的糙原,仿佛感覺到了家的味道。
“若非你當初誤打誤撞進了長情殿,也許我此刻已跟自己的弟弟結婚。”
望著總是消失不見的楚笑笑的身影,“皇上”幽幽一聲嘆。
“皇上”的弟弟有沒有手,甚至額頭上還長了團比手指還長的肉團,不僅如此,他的牙齒也都變了模樣,當他張開嘴的時候,你仿佛看到了人的手指甲蓋。
這樣的人,還是不是人?他們豈非已是個怪物了?
可若他們不去殺人,誰又會認為他們是怪物呢?
若長得奇怪就是怪物,那這天下的怪物未免太多了些。
楚笑笑直到現在都還認為,普天之下武功高絕者,沒一人是“皇上”的對手。
甚至就連劍神也無法與之匹敵。
他回到潮州時,竟然見到了蕭玉山。
蕭玉山顯然也很吃驚,他從郊外回來,正要去找丞相,不料卻看到了急匆匆的楚笑笑,他也看到了他的傷。
“楚大哥你怎麼了?”
楚笑笑一擺手:“無妨,那日你和金少言逃出鬼宗後,竟然沒派人來找我們,當真薄情寡義。”
他還有說笑的功夫,蕭玉山呵呵道:“世人都知你楚笑笑位於‘十劍’之首,那武功劍法簡直如天神下凡,還要別人去救嗎?”
楚笑笑苦笑:“若真的如此厲害,我怎會受如此重的傷?”
蕭玉山急忙去問怎麼回事,楚笑笑大致說了一遍,蕭玉山駭然:“不曾想那日日跟在你身後的女子,竟會是長情殿裡的殺手。”
“這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當務之急是要儘快告訴丞相,蒙古人已請了長情殿的人混入城中意欲圖謀不軌。”
兩人不再耽擱,急忙去了知州府。
文天祥一臉憔悴,他身披鐵甲,坐立難安,一旁眾將勸他先去休息,蒙古人因河面結冰定不會攻打過來,但他哪裡休息得了?朝中不斷給他施加壓力,不少大臣建議南下避難,也有不少臣子意願投降,好在陸秀夫和張世傑兩人極力反對投降和南下,這才讓朝廷不至於再次流亡。
其實人人心裡都明白,蒙古人征戰世界,波斯和扶桑以及西方各國無不是一戰即潰,根本無人敢與之鋒芒對等,唯有大宋苦苦堅持四十年之久,可見大宋朝若是齊心協力,根本不會懼怕蒙古人的軍隊。
曾經遼國入侵後又西夏建都,如今遼國已滅,金國也亡,卻仍是要被蒙古人欺負,這口氣誰能忍?可不忍又如何呢?
雖然朝中兵多將廣,可如今天下大勢仿佛已入了蒙古人忽必烈所創立的元朝,人人望著北方的故土,心中早已是悲憤不已又或是無可奈何,除了感傷以及復仇的力量已別無其他,但如此一來,士氣不振,將員萎靡,朝中更是惶恐不安。
如此之大宋,怎能與幾乎不敗,士氣高漲的蒙古軍隊抗衡呢?
“顯然,白勺那次刺殺張弘范的事以及唐七七小姐刺殺的那次命令,絕不是我下達的。”眾人在會議廳說到這兩次刺殺的突然性後,文天祥眉頭一皺,坐在東南方向的楚笑笑道:“既然不是丞相下達的指令,那麼定然是丞相身邊的人。”
蕭玉山也道:“那日我和唐小南曾討論過此疑慮,覺著是有人故意想要削減‘十劍’的威力,然後派出長情殿的殺手,意欲對丞相不利。”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都是一驚,玄一門現掌門天仙老人點頭表示與蕭玉山所言相對,一旁從未開口的白勺忽然說:“那日來泉州,說要去刺殺張弘范的人,好像是杜副將。”
唐小南聽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想來這個杜柏夫就是潛伏在丞相身邊的jian細了!”
蕭玉山、楚笑笑、唐小南、白勺、李未雪、唐七七六人都非軍中人,都是聚集在文天祥身邊的江湖人,此時六人齊聚一堂,到讓文天祥覺得有一道浩氣之氣飄蕩空氣之中。
“誒,難怪現在都沒看到杜副將。”哦,忘了還有一個少年人,鐵穆山說完話,眾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楚笑笑道:“丞相,想來杜柏夫此人就是jian細無疑,我們還需快些將他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