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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勺們兩還在死人堆里說話,周圍早已圍滿了警察,其中一個女警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她看見了白勺,微微露出些拘謹,又看了一眼身著怪異服裝的人,低聲質問:“你是誰,這裡的人可都是你殺的?”李未雪在白勺面前總是低聲說話,似乎稍微高一點點就會惹得白勺不高興。
那女生將面具摘了下來,露出她清秀美艷的臉來:“是不是我殺的,你問白家公子不就好了?”
她竟然一早就知道白勺的身份。
白勺朝李未雪點了點頭,對女生說:“這些人都是“皇上”的手下,他們來殺你是因為你在前些日子破壞了他們的一起地下活動。”
她說:“沒錯,那次是我破壞的。”
白勺繼續說:“但是你卻沒有把那裡的人都殺光,被人認了出來。”
她不可置否,沒有吭聲。
““皇上”不論做什麼事都一定要成功了,就在昨天他派人到知州府將上次你破壞的那次活動所繳獲的貨物全部偷走了。”
她好像在聽。
“所以他派人來殺你,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到這裡她卻笑了:“這點我敢向你保證,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她雖然說的是玩笑話,但李未雪卻仍舊怒氣上涌:“你莫要忘了現在你已被我們包圍。”
女生一眼便看出李未雪對白勺的感情,她忽然抓住李未雪的手腕,李未雪猝不及防,正想掙脫,不料一柄鋒利的匕首已架在她的脖子上。
“這麼好看的女孩,怎會舞刀弄槍呢?”她的另一隻手從李未雪的右臉摸到她的左臉。
李未雪求助一般地看著白勺,白勺卻不動聲色,低聲問她:“你肯定也知道現今蒙古大軍即將攻來,丞相擔心“皇上”也會在其中。”
女生嘆了口氣:“我也找了他好久,卻也不知道他是誰,住在哪裡。”
白勺看著她的手從李未雪的臉慢慢摸到了她的胸,李未雪的臉已經紅得可怕,她小心翼翼地看著白勺,生怕白勺會生氣,但白勺仍舊不動聲色,繼續說:“你三番四次搗毀“皇上”的活動,只不過是想逼他出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找到你,希望你跟我去做一件事。”
她的手已伸進了李未雪的衣服里。
李未雪輕聲呻吟著,卻忽然意識到白勺還在場,她的呻吟聽在白勺的耳里,白勺竟有些古怪的想法。
女生說:“條件。”
“你是宋人,還是一個高手,如今國難當頭,我想不需要理由你也應該來幫我們。”
女生的神情有些暗淡:“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如此肯定我不是“皇上”了,你已將我調查得一清二楚,我是不是“皇上”你自然明白。好,我答應你,晚上我去知州府找你。”
她說完將李未雪推到白勺身上,身邊的一干士兵早已按捺不住,拔槍就準備將女生捅幾十個窟窿眼,可誰知李未雪卻說:“讓她走吧。”說完看了一眼白勺,滿臉潮紅。
白勺不再說話,走出牛肉館後,往知州府方向走。
李未雪很快也坐了進來,低著頭不說話。
白勺問她:“是不是正好到了時間?”
她點點頭。
白勺繼續問:“熱不熱?”
她說:“熱。”
她又問道:“你怎知道她一定會幫我們找到‘皇上’。”
白勺道:“長情殿這樣的殺手組織里,幾乎全是女人,‘皇上’當然也是女人,這世上若是有人能找到‘皇上’這個人就是她。”
“為什麼?”
“因為她曾是長情殿裡的人。”
“她為什麼會逃出來?”
“大概是因為她已厭倦了殺人的日子,更或許作為一個女人,她更想成親生子,安安生生度過餘生。”
“你是怎麼知道她的?”
“楚笑笑告訴我的。”
“他去過長情殿?”
“是。”
過了一會兒:“白大哥,蕭玉山已去了多日,為何我們不再派人去打探?”
白勺道:“蕭玉山臨走前說過,若他一日未回,我們切不可再派人前去了。”
“那毀壞蒙古船隻的計劃豈不是——”
白勺目光一聚:“這個計劃已沒有多大用處了。”
“為何?”
“你看。”
他指著江面,那裡碧海藍天,江水滔滔,即便是在冬日,也映著這一日極好的光,粼粼閃閃,照耀不遠處黑壓壓的蒙古艦船。
第94章:潮州破
張弘正的大軍已是兵臨城下,守軍早已不堪進攻,紛紛敗下陣來,八萬蒙古大軍幾乎如滅世洪水衝擊著潮州最後的防線,大宋王朝最後的皇帝趙昺即便又增派了三萬近衛也是無濟於事,站在潮州城前,文天祥的眼睛透著那股死灰色,不論是誰,都無法令他感到快樂。
八萬人,浩浩蕩蕩,氣勢如虹,百年來不為人的仇恨和憤怒在這一朝爆發,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紅的,他們的身上也是紅的。
血早已染紅了護城河。
也染紅了張弘正那一襲潔白的長袍。
他身著一襲寒鐵戰甲,寶劍在他背後蠢蠢欲動,仿佛已聞到了空氣中那膠著的血腥味,已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鞘,一飲山河悲涼。
“報,文天祥親自領一萬督軍府眾將在潮州西江口列隊防守。”探子來報,張弘正輕聲道:“傳令下去,活捉文天祥。”
“是!”
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已知道結局的戰爭。
全天下都已拜服在了蒙古人絕對的力量面前,這股力量絕不是百年王朝就能抗衡的,百年的威嚴在百年的尊嚴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更何況大宋早已是名存實亡了。
領軍將領張弘正笑道:“這大宋,終於是要在我兄弟兩手中亡了。”
他自投靠蒙古五年來,為的就是這麼一天。
他很慶幸自己一直以來都支持忽必烈建立元朝,這個堪稱傳奇的蒙古可汗,仿佛擁有著無與倫比的帝王之氣,便是千年前周武王在世,也不敵他萬分風華。
張弘正卻有些低沉。
他心中不免想起自己略微普通的一生來。
“也不知打敗了大宋後,自己該有如何顏面面對身為宋人的先祖?”
他的眼睛又望向了戰火如塗的潮州城,那裡兵甲交戈,鮮血四灑,無數人倒在了戰火之中,又有無數人奮力站了起來,為了守護身後的百信和親人,他們浴血奮戰,流盡最後一滴血,就算沒有了血,他們也要殺退蒙古人的進攻。
“你還要抵抗到何時?大勢已去,大宋百年基業,終還是毀於他自己的手中。”語罷,他上了匹快馬,從甲板上急速朝潮州奔去,眨眼便已來到潮州城前。
眾士兵見主帥前來,紛紛朝他下跪。
張弘正身在馬上,一雙丹鳳大眼掃過底下將士,灌注內力喝道:“從今往後,爾等便是我大元驍勇善戰萬古留情的勇士,今日攻破潮州來日兵下崖門鎮,抓了那趙昺小兒,這天下便是我大元的了!”他話音一落,馬上接口:“我等將士聽令!”
八萬勇士紛紛起身,場面宏偉,當真如大地直起腰板,欲與天闕試比高。
“全聽將軍吩咐。”
張弘正深吸一口氣,他望著緊閉的城門,望著為了守護親人而戰的大宋軍人臉上那股強大的浩然之氣,他下了最後一道命令:“入城!”
相見的剎那,文天祥聽到張弘正略帶冰涼的聲音:“文天祥,宋朝大勢已去,你還是投降吧。”
“我大宋自百年前先帝立國始,便以正義之師一統萬千臣民,若想讓我投降,便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文天祥已將地劍拿在手中。
似有人在嘆息,又似有些悲涼:“你當真要我殺了你嗎?”
“你我二人多年前曾在臨安斗過幾場,我不敵你,卻是交了你這個朋友,我自是不會想到你投靠了蒙古人,如今只有國而無家,你若能殺了我,便是你張弘正勝。”
張弘正嘆了口氣:“我領八萬大軍自贛州攻入潮州,不到半日便擊潰你八軍四師,如今你剩五千督軍府鐵衛,何故負隅頑抗?”
“只因我乃大宋漢人!”文天祥言至此,長劍便刺了出去。
他知張弘正在蒙古軍中劍法了得,已是返璞歸真,劍法已達天地之境,直逼“道”之所在。
但他仍要攻去。
這是大宋的尊嚴,也是他身為朝臣的赤膽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