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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卻是在笑:“楚笑笑,你從京城來到潮州,真是為了調查這些案子嗎?”
楚笑笑一愣:“公文上便寫得清楚明白了呀。”他頓了頓:“更何況我不是來自京城,而是來自崖山。”
那人笑道:“聽聞文丞相手下‘十劍’劍法深不可測,你位於‘十劍’之首此時不在丞相身邊卻隻身來到潮州,必是為了那件事。”
“你也知道那件事?”
黑衣人嘆道:“數十年來潮州境內不斷有少女失蹤,這件事卻因宋蒙戰事遲遲沒人探查,趙昺皇帝為了不失去民心,自然會派大宋神探的弟子楚笑笑前來調查了。”
說到神探,楚笑笑神色一暗。
過了一會兒,楚笑笑道:“沒錯,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黑衣人道:“聽說你有個妹妹早在幾年前就失蹤了。”
楚笑笑默然:“是的。”
“也許她也是這些失蹤少女的一員。”
“也許。”
“所以你若真想知道她們去了哪裡,我倒是有個條明路。”
楚笑笑轉過身來,躬身道:“願聞其詳。”
“你往潮州小鎮東南行五里地,看見一處茂密森林,林外一條河流貫通南嶺水渠,林中正東走三刻左右,便可見一古堡。”
“她們就在哪裡?”
黑衣人道:“她們就在那裡。”
“你找到古堡後,尋到一處閣樓,閣樓後有許多民房,你站在民房正中用力跺一下腳,便會打開一處通道。”
楚笑笑:“通道後面是什麼?”
黑衣人笑了:“地獄。”
有人推開了地獄的大門,無數惡鬼從門裡飛了出來,看著生人便吸允著他們的血肉和精氣。
楚笑笑忽然感覺脖子一僵,還待細問,那黑衣人已經不見。
他望著小鎮東南處隱約可見的座座山峰,心中念著一個少女的名字:“洛洛,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洛洛?”
雍容華貴的披風下是他欣長白皙的身體,除了這件披風,他已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服飾,此時跪在他身前的鬼奴顫抖著身子回答說:“奴婢楚洛洛,拜見宗主。”
宗主望著她瘦小卻美麗的胴體,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來:“既然你已通過前面的試煉,便無須戴著這副醜陋的面具,快快脫下抬起頭來,讓我看看你。”
一絲不掛的洛洛抬起身子,伸出手正要脫下難看的面具,這時房門被人推開,穿著樸素卻異常妖嬈的慕容宛兒走了進來,她看也不看地上的鬼奴一眼,一把坐在宗主身邊:“宗主,怎的婉兒一離開總壇,您便到這煉丹房來接納鬼奴?”
宗主陪笑道:“婉兒,你又不是不知,長生不老之術只差一人,我也是著急與你長相廝守呀。”
聽得宗主這般承諾,慕容宛兒心下歡喜,人也變得溫柔起來,她望了一眼還未摘下面具的鬼奴:“她符合要求嗎?”
宗主搖著頭:“那要她與我做了事方才能知道。”
慕容宛兒依靠在宗主懷裡,輕聲道:“那你們便做,我看著。”
宗主一臉懵逼:“哈?”
第37章:亂葬崗
此時潮州知州卻接到了一起驚天大案,說潮州郊外亂葬崗竟有數百人的屍首被人發現,屍首同埋在一處大坑,坑內不見任何器具,料想這些屍體生前定是被脫去衣物搶走周身物什,仵作匆忙趕來,檢驗一陣,惶恐地退到坑外,拜知州道:“大人,這些屍體多已腐爛,屬下鑑定大多死了一年有餘。”
他復又望了一眼那些屍體道:“且屬下發現,這些屍體多為女子,死前年紀不過十五六歲。”
這讓知州嚇得臉色蒼白,他朝身邊眾人道:“昔日聽聞潮州境內多有少女失蹤,莫非她們都被埋葬於此?”
一人道:“如此看來,當真是鬼祟作怪?”此人長相醜陋,眼瞼浮腫,看他樣子也如屍體無疑,知州從未見過此人,低聲喝道:“哪裡來的刁民?敢在青天白日下以鬼神亂人心?”
那人忽又變作笑臉:“大人,小人不過城中打鐵老兒。”他卻不說名字,知州身邊衙役正要將他拿下,又聽一人聲音:“且慢,讓他說下去。”
來人一臉疲倦,仿佛三日三夜未眠,可他嘴角又時常掛著一絲笑意。
楚笑笑不論任何時候出現知州都不覺得奇怪,這個朝廷派來調查命案的捕快到潮州來的幾日各部門都是不得安寧,若是他心血來潮,大半夜都能派你前往深山老林里尋找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東西。
由於楚笑笑來自朝廷,知州倒顯得低他一等,賠笑道:“楚大人說的是。”
他一腳踢在那打鐵的腳上:“還不快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打鐵的被知州踢了一腳,也不動怒,笑呵呵的像是傻子:“這些日子糙民在鐵鋪鍛造兵器(知州聽聞點點頭,如今蒙古大軍即將攻入南嶺,文天祥丞相已下了命令,各地鐵匠都要趕製武器供應朝廷)忽然覺得街上有些動靜。”
其時已是午夜,由于禁嚴百姓大多已在家中安息,整座小鎮仿佛就只有他一家打鐵的聲音,他本來聽慣了自己節奏的敲打,卻忽然聽到一個窸窸窣窣、像是老鼠的叫聲,他心中疑惑,平日裡從未聽過這般聲音,喝了一口白酒,腦門一熱便循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他走了幾百步,那聲音還在耳畔,仿佛他走那聲音也跟著走。
他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什麼?你說那聲音來自你的身後?”
打鐵的吞了吞唾液,想起昨夜的怪事,臉都顫抖了起來:“我站直了身子才聽到那聲音確實來自小人身後。”
楚笑笑聽罷眉頭一皺:“莫不是就在你身上?”
此言一出,周圍官兵都駭然變色,知州也開始發起抖了:“楚大人莫要說得如此滲人。”楚笑笑苦笑一聲,他不再聽鐵匠所言,下到大坑,開始調查坑中的屍骨。
誰知那打鐵的用力點頭:“那人就在我身上!不,他不是人,他不是啊!”他說著竟然開始手舞足蹈,好似那人現在還在他背上,發出只有老鼠才會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知州見了讓衙役快些將他制住,誰知打鐵的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一人將數人推開,此時的他只覺得渾身奇癢難耐,他拼命想要去抓,可仍是不得緩解,知州見他公然反抗,十分生氣,喝道:“大膽刁民,公然抗法!”又有數人撲了過來,可當他們接近打鐵的人時,忽聽他怒吼了一聲,那聲音全然不像人類能發出的,知州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項上烏紗帽險些掉在地上,他驚魂未定,急忙指派手下去將打鐵的抓住,可手下剛剛接近打鐵的人,忽然一個個都停止了動作。
“你們幹嘛!”知州好不容易站起來,正要呵斥,誰想那群衙役面露驚恐,張著嘴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望著打鐵的人,如同看見了鬼魅,不知是誰大喊一聲:“鬼呀!”接著其他人喊了起來,一時間圍在潮州小鎮亂葬崗外的官兵都慘叫起來。
正在大坑調查坑內屍骨的楚笑笑聽得身後動靜,回過頭來,他回頭的剎那,就看到了一雙血紅的眼睛。
血紅的眼睛稍稍暗了下來,靜兒滿意地伏在蕭玉山的胸肌上,用纖纖素手去彈他的喉結:“夫君,雖你仍是不舉,但靜兒卻也感受到了夫君的愛意。”
蕭玉山不去看她,他的目光放在門上映著的那個人影,他知道金少言還在,他太了解他了,這個蒙古族的少爺雖然從小都在溫室里成長,可卻有一股旁人都驚訝的堅韌,他若決定要去做一件事,便是天王老子也阻擋不得。
想到這裡他忽然露出了一絲難見的微笑,靜兒觀察得仔細,也吃吃笑道:“夫君竟是笑了。”
蕭玉山不再忍耐,大笑起來,他的笑聲不像他的人那樣虛弱,他笑得大聲笑得瘋狂笑得讓門外的金少言聽著更是難受。
“山哥如今已找到了幸福,我怎的還在這裡阻止呢?”他垂頭喪氣,坐在門前,望著殘缺的天花板外深邃的夜空。
一股寒風吹來,一絲冷氣順著他的脖子竄入他的身子,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這時門內又傳來了那古怪女子消魂的叫聲,她仿佛很是享受,這聲音聽在金少言耳邊異常刺耳,他忍住淚,忍住心中的衝動,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的時候,眼睛也是紅的。
他朝屋內的人大喊:“山哥,我這便走了!”
他以為蕭玉山會回答他,可是靜兒的呻吟更大了,蕭玉山的笑聲也更大了,他第一次聽見蕭玉山發出這樣的笑聲,他聽過這樣的笑聲,那是他小時候偷偷經過爹娘房門時,爹爹的笑聲,他知道這樣的笑聲是只有男女躺在一張床上時,脫光了衣服才會發出的,他知道,他什麼都知道,可他知道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