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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山道:“如今我們已身處虎穴,我走與不走,都是個死。”
楚笑笑默然。
“但我有一友人,誤入鬼宗,我千萬要將他尋回,不然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那人可是蒙古金家阿拉·達日圖?”
蕭玉山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叫他金少言吧。”
楚笑笑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不知道蕭玉山怎的突然那麼較真,他只好說:“前些日子我聽說泉州金府為張弘范建造船隻時,家中大少爺離家出走,留下一封說是要去找自己的大哥的書信,便不知所蹤了。”
“他是來找我的。”
“知道了。”
“所以我要去救他。”
“好吧。”
楚笑笑站起身來,他道:“你若能站起來,我便帶你進去。”
他站了起來。
站在她的面前。
一雙邪魅的眸子裡,有曾經的戲謔也有曾經的深情。
李情愁就曾深陷在這雙眸子裡難以自拔,當他看見這雙眸子的剎那,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魂魄。
她不惜離開師門,不惜背叛師父,不惜與父母決裂。
別人問她值不值得,她卻只說願意。
她心甘情願為之付出一切。
女人,當看到自己的幸福時,她總是那麼愚蠢,那麼不顧一切,像個傻瓜,像個呆子。
“可我寧願是個傻瓜,是個呆子。”她想去躲開他的眸子,可閉上眼,她終於明白了,自己這一輩子,怕是躲不開了。
慕容連珏好聽的聲音響起耳畔:“你千里迢迢找到這裡,就是想跟我這樣干瞪著眼?”
他的話,永遠那麼傷人。
她卻不知,他的話,永遠只會傷她一人。
這時慕容宛兒急匆匆趕來:“稟報宗主,有人挾持了冰兒要求見您一面。”
慕容連珏聽到“冰兒”二字,有意無意看了眼李情愁,揮了揮手:“你去叫閻王出面將冰兒完好無損地救回來便是了。”
“可是宗主!”
慕容宛兒還想說,宗主一掌將她推了出去,她重重地撞在柱子上,嘴角已流了血。
“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慕容宛兒連忙跪下:“徒兒不敢!”
“還不快滾?”
慕容宛兒恨恨地盯著李情愁,最後用力哼了一聲,退了出去。
“你不喜歡她嗎?”
輕笑著,像是笑他在她面前作戲。
誰知男子突然回過頭來,一把將她攬在懷裡,他雖已年過四十,但仍是那般俊朗,他的眼角仍是那麼溫柔,就連他略顯單薄的唇,也仍是那麼性感。
李情愁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數十年來的恨。
她被他抱著,只想被他抱著。
“你躲了我十五年,與她在一起十五年,怕是你早已忘了我。”
俊美的男子笑道:“我自然是喜歡她的,只不過——”
懷裡的女子冷哼一聲:“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你找到了我,我至少應該意思意思。”
“慕容連珏!”李情愁一把將他推開,滿臉都是恨,她一下子又回到了這十五年來的仇恨知州:“你當真已忘了我們的曾經?”
男子輕笑:“自是忘了。”
“你!”
“你莫要忘了,十五年前是你說要與我訣別,今生今世永不相見的。”
“我那只是氣話!”李情愁心裡惱怒,卻又不想說出口來,如今說出這些還有什麼意義?他們已分開十五年了,時時刻刻在他身邊的女人早已不是她。
她是來報仇的。
“我讓你走你就走嗎?你什麼時候那麼聽話了?”
男子沉默不語,他的眼眸里恍若大海般深邃,此時他不知在想什麼,原本的玩世不恭消失不見,只餘下略顯落寞的身子映在她絕美的眼裡。
“你走吧。”
他下了逐客令。
李情愁冷哼:“你以為我來這裡只是為了見你一面?”
“不然呢?”
“我來是想殺了你。”
“殺了我璇兒就能活過來嗎?”
“住口!”她突然尖叫起來:“不許你提她的名字,你根本不配提她的名字。”
“那你呢?你配嗎?”
“我——”她落下了淚:“我也不配,我也不配,可是我不想聽到你提起她,一點也不想。”
“所以,走吧,離開這裡,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慕容冰的語氣充滿了憤怒,此時她被金少言用刀挾持著往鬼宗里行去,由於鬼宗弟子被大量派出各地尋找極陰之日誕生的女子,此時一路行來根本不見什麼人影,金少言道:“你家怪冷清的啊?”
慕容冰哼了一聲:“到處都是鬼,能不安靜嗎?”
金少言笑道:“冰兒你可嚇不住我。”
“不要叫我冰兒,難聽死了。”
金少言一愣:“之前你聽的時候,不是還很害羞地低下頭嗎!”
慕容冰又哼一聲:“只因那時候沒有一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哎呀,誰讓你不帶我進去的?我想求你爹爹賜藥,去救一個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
慕容冰面色一暗:“她是你妻子嗎?”
“他是我大哥。”
慕容冰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已成親。”
“你若願意,我們成親也並非不可!”
“什麼鬼!”慕容冰瞪著她,奈何脖子上長刀晃眼,只好變成無聲的反抗。
金少言還想開她玩笑,不料感覺頭上突然有一股極為狂躁的氣息傳來,片刻已到他頭頂,剎那便可要了他的性命。
“去死吧!”
這位掌管人間生死的閻王,此時無疑掌握了金少言的生死。
第52章:甬道重逢
“少爺。”誰的呼喚,聽來如此熟悉。
“少爺?”聲音近了,像是在他耳邊輕吟,他猛地睜開眼睛,一簇陽光便毫不留情地刺在他的眼裡,他下意識地閉上,身邊的人仿佛不再言語。
這是哪?
他這次緩慢的睜開眼,想要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不料有人用力將他從床上拉扯起來,他猝不及防差點從床上摔下去,蕭玉山一臉生氣地看著他:“少爺再不起來老爺回來了又要罵你了。”
“山哥?”他看清楚了,這個人就是蕭玉山,他站在自己眼前,舉著自己的外衣那樣子像是要給他穿上。
可是自己剛剛不是在鬼宗的腹地嗎?怎麼會又回到了金府?
這裡確實是金府,也是他的房間,蕭玉山舉著衣服就要往他身上套,他後退一步,甩了甩腦袋,發現這一切竟如此真實,莫非自己離家出走後的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甚至就連山哥被蕭慕然擊傷也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
他一把將蕭玉山手中的衣服推開,用力一拳打在蕭玉山的左肩,蕭玉山吃痛,皺著眉:“少爺,玉山替你穿衣,你怎的還出手了?”
這一拳打去金少言感覺拳頭也有些疼痛,在蕭慕然來金府鬧事之前,他是決然不知蕭玉山是會武功的,此時一拳打去,蕭玉山體內真氣自行反震,他又是一驚。
“若一切是夢,那為何夢裡的山哥會武,夢醒後的山哥依舊會武?”
他暗生疑雲,瞧著蕭玉山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蕭玉山卻不生氣,他展開那件暗紅大衣笑道:“少爺莫要鬧了,待會兒老爺回來要抽查你背《太白詩集》呢。”
“還背?”金少言向來頭疼背書一類,當日為了應付爹爹,臨時抱佛腳背了一夜,仍是背不出一首,蕭玉山見他頭大如斗,輕笑:“少爺快些吧,何家小姐也在。”
“何若枝?”他想到何家大小姐的名字便是一陣好笑:“何弱智——”咳咳,他不該取消他人名字,便駭然問道:“她怎的會來?”
蕭玉山道:“來的是何家二小姐何青嵐,大小姐昨日吃壞了肚子,今日來不了拉。”
想到何若枝吃東西時狼吞虎咽,金少言便覺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他很快穿好了衣服,蕭玉山替他把靴子也穿上,兩人準備妥當正要出門,金少言忽然問道:“山哥你的武功師從何處?”
蕭玉山一驚,言語之間略有驚慌:“少爺和其他師父習武時,玉山在一旁偷學了一招半式。”
這解釋倒是合情合理,金少言不知如何反駁,只得隨他朝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