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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誰該死,老天本該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他仍在反駁,卻忽然看到一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她美麗的臉上全無表情,可柳如是卻覺得毫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透露著些許痛苦。

    她因什麼而痛苦?

    她毫不留情地殺了那些人,她是因為他們而痛苦嗎?

    他仿佛看到了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內心之中的一絲懺悔,他心中下了主意,一定要說服她放下屠刀,即便她殺人無數早該償命,可若能以她一身武藝去拯救更多的人,以此補償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亡魂,倒也未嘗不可。

    於是他毫不懼怕脖子上的劍,輕聲道:“若你信得過我,我帶你去個地方。”

    “哦?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她像是來了興趣,劍回鞘,她的臉上又綻開了一暈笑。

    落神坡往南行三天三夜,便到了洛陽城郊。

    但柳如是並沒有帶石原小妹子去洛陽,他們進了一處深山,山裡有數不清的怪樹縱橫交錯。

    終於兩人離開了樹叢,闖入了一片生機的世外桃源。

    這裡有花,有糙,有嗷嗷待哺的小鳥,也有鮮艷的少女。  

    少女蹲在河邊清洗髒了的手帕,興許她從用這塊手帕去拭乾不遠處一處古老低矮入口處的少年的汗漬,那少年站得筆直,身著道袍,眉目之間一股正氣油然而生,石原小妹子站在遠處望去,仿佛看到了一派神仙景象。

    “這是哪裡?”

    “這裡就是玄一門。”

    他們還要往前走,忽然有數十個身影從低矮的入口處緩緩走來,當先一人器宇軒昂儀表堂堂,手中長劍鋒芒正銳,氣勢如虹,柳如是看到他,驚喜叫道:“杜軒叔叔。”

    那人正是玄一門首徒李杜軒,他看見柳如是只是和善地朝他微笑,卻把目光望向了與柳如是一同前來的女子身上。

    他開口問道:“閣下便是敗我中原一眾好手的扶桑劍客石原小妹子?”

    女子淺淺一笑,倨傲而不作禮,李杜軒身邊眾人一怒,正要呵斥,李杜軒揮手止了他們,和聲道:“如是賢侄,我已聽聞你在朝中受了排擠且被人陷害,如今你即已來尋我,我自會護你周全。”

    柳如是朝他拜道:“多謝叔叔。”  

    李杜軒點點頭,復又望向石原小妹子:“只是不知賢侄為何會與這女魔頭一路?”

    第67章:猜測

    柳如是百口莫辯,只好走了幾步,站在李杜軒身前,朝他叩拜:“侄兒只望能靠玄一門之中清淨無為之氣,洗滌她一身殺戮。”

    身後石原小妹子一怒,正要反駁,誰知柳如是接著說:“侄兒知道她殺人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她若是不殺人,人們也會去殺她。”

    石原小妹子渾身一震,目光流轉,似有清濁的淚,在眼眶久久不下。

    李杜軒聞言,眉目緊鎖,身邊一名師弟喝道:“這女魔頭不僅殺死與之比武之人,更是斬糙除根,屠戮滅門,此人罪孽,我玄一門縱是萬靈之地,也難洗清分毫。”

    又一人道:“柳公子莫不是受了此妖女的蠱惑?”

    柳如是急忙擺頭,他仍是跪著:“自然不是,小生只是不忍看她如此痛苦下去。”

    “痛苦?”石原小妹子大笑:“死的人又不是我,為何我會痛苦?”  

    柳如是道:“只因死人是不會感到痛苦的,痛苦的人,往往是那些殺人的人。”

    石原小妹子還要開口,李杜軒已將柳如是扶起,他目光如炬,灼灼望著石原小妹子,仿佛要將她看透。

    女子知他在打量自己,作出不可一世的模樣,懶得搭理他。

    過了片刻,李杜軒道:“傳聞姑娘劍法已得劍魔真傳,不知能否與在下切磋幾招?”

    身邊弟子無一不支持大師兄,在他們心中,李杜軒的劍法也已盡得掌門所授,區區扶桑女子,怎在話下?

    石原小妹子聽罷冷笑:“我從不切磋。”

    “那你待如何?”

    “生死決鬥!”

    她已將長劍抽了出來,這柄劍與中原人所使的不同,劍刃彎曲,劍柄能夠雙手緊握,扶桑長刀本是獨有一門,卻被劍魔改造做成了劍,他一生練劍如痴,世間萬物都能成為他所要的劍。

    李杜軒微微一笑,他也抽出了自己的寶劍,劍長三尺一寸,劍穗被風吹動,劍刃青光閃現。  

    一旁的柳如是還想阻止,一名玄一門弟子攔住了他:“大師兄劍法已入化境,不會有事的。”

    他只好安靜地在一旁觀看。

    “那定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決鬥。”廣寒宮後面的一處密室里,蕭玉山的聲音帶著幾分神往,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牆上掛著的一副畫像上,畫中女子栩栩如生,仿佛真的站在他面前,他竟忽然有了褻瀆之感,不敢過於靠近,眼光卻流有仰慕。

    孤鷹的神色更加虔誠,他無疑已成為了畫像上女子的奴隸。

    蕭玉山心中疑惑,那綠意女子說孤鷹喜好男色,怎的如今他又垂涎石原小妹子?

    他又看了眼畫像,心裡苦笑:“沒想到少爺的母親竟就是當初的女劍客石原小妹子。”他想起在金府六年來的點點滴滴,確實除了覺得金夫人貌美若仙外,還有一種奇特的氣息。

    那是只有高手才會擁有的氣息。

    無怪乎金老爺如此害怕老婆,原來是他打不過金夫人。

    “你抓了金少言,就是因為他長得有幾分相似畫上的女子?”  

    孤鷹點點頭:“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我便開始懷疑了,他是否就是石原小妹子的兒子。”

    “三十年了,她也該有個孩子了。”

    蕭玉山忽然開口:“可你說二十年前石原小妹子在塞北與蕭慕然生下一子,那子胎記與金少言一般無二。”

    他自然疑惑,若是石原小妹子與蕭慕然生下一子,她又如何嫁給金老爺的?當初可是金老爺派人害死了蕭慕然的妻子——不對,那時蕭慕然是有妻子的,他的妻子絕不是石原小妹子,那麼少爺身後的胎記為何會有蕭慕然兒子的胎記一模一樣?

    若石原小妹子所生的孩子不是蕭慕然的,那又是誰的呢?莫非真是金老爺的?可二十年前石原小妹子在江湖還是有幾分名聲的,金老爺作為蒙古人或許可以算作是仰慕她的人之一,但他們那時絕沒有成婚,石原小妹子也絕看不上他。

    莫非是——

    “柳如是在二十年前已失蹤。”孤鷹仿佛猜到了蕭玉山的心聲,低聲道。

    “二十年前柳如是和石原小妹子決戰,一人是劍神傳人,一人是劍魔傳人,兩人一戰江湖無人不知。”  

    “後來柳如是便失蹤了。”

    他心中想了很多,卻突然什麼也不想想了,他甚至還笑了:“我錯了,我錯了,你也錯了,我們都錯了!”

    孤鷹以為他猜出了什麼,神情有些激動:“金少言身後的胎記和我身後的胎記相似,他的胎記與蕭慕然兒子的胎記一模一樣,這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哦?如何正常?”

    蕭玉山道:“只因人都會長大。”

    任何人都會長大成人,原本短小的身子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變作強壯的身體,既然人能有如此大的變化,那為什麼身上的胎記就一定不變呢?

    “所以你認為,金少言是石原小妹子和蕭慕然的孩子?”

    “不是。”

    孤鷹一愣。

    “金少言應該是石原小妹子和柳如是的孩子。”

    “哦?你何出此言?”  

    蕭玉山又望了一眼身後的畫像,嘆息一聲:“只因我在金家時,曾聽到金老爺說過一句話。”

    他說了什麼?

    “他說為何達日圖與他一點不像,甚至不像蒙古人。”

    兩人沉默片刻,孤鷹道:“我調查此事已有多年,除了要找到石原小妹子,還就是想尋得柳如是。”

    “既然石原小妹子生下了金少言,就說明那一戰她沒有敗。”

    “敗的就只有柳如是。”

    三十年前石原小妹子和柳如是相識,後來柳如是入玄一門得劍神親自傳授劍法,他雖年紀過了最好的修煉時刻,卻練得比誰都刻苦。

    至於他為何要練如此刻苦。

    全因石原小妹子。

    他將她帶來玄一門,本是想讓她靜心悟道,不要妄造殺戮,可石原小妹子與李杜軒的一戰卻成為柳如是和小妹子之間宿命對決的契機。

    李杜軒劍法已入化境,石原小妹子雖然劍法超群,可在李杜軒面前卻是不敵,兩人都了三百一十九劍後,李杜軒以一招“風雪長月”將石原小妹子的劍擊落,並派人將她關押在玄一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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