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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能不殺他?”
“不能。”
“為什麼?”
“因為我怕。”
“你怕什麼?”
“我怕我會破壞這次的行動。”
“他在真的會影響你嗎?”
“是。”
“你對他到底是什麼情感?”
“我——”他突然不知該說什麼,慕容冰卻仿佛知道了些什麼,她的眼中已有了震驚,更多的卻是厭惡:“我沒想到你竟會是這樣的人。”
“怎樣的人?”
“你喜歡他?”
蕭玉山麵皮一抖:“難道你不喜歡?”
慕容冰笑道:“但我是女人,你不是。”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聽說聞名江湖的殺手‘孤鷹’也是喜歡妙齡公子和富家子弟。”
“他是他,我是我。”
“但你們都一樣。”
“你們都喜歡男人。”
“你們都是變態!”慕容冰說完最後一句,似乎覺得站在蕭玉山身邊都覺得噁心。
蕭玉山憤怒地站了起來,他望著消失在門口的慕容冰,一抹殘酷的殺意在他眼中閃現。
第90章:失手被擒
一切辦妥,他握著劍施展輕功,躍到了駐紮在麗江浦的蒙古軍營的牆根,準備等到換班時辰,潛入麗江浦的臨時府邸。
他等了片刻,聽得牆內有人交談,一群人鬆了口氣“走走走,喝酒去”步伐凌亂,朝遠處去了,便是趁此空檔,蕭玉山翻牆入院,眨眼便又移至屏風後,他敢從正門潛入正是看出了屏風這裡防守薄弱,越過屏風是一花園,平日裡不過是府內眾人集聚閒聊之地,此時月掛高空,樹影婆娑,似有人語,聽不清,更像纏綿。
聽得聲音,蕭玉山的臉上竟會一紅,他快步離開此地,到了正廳,此處本是阿拉·伊日比斯議事下令之地,入夜後,人都各自回房,正廳無人,卻讓蕭玉山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焦味。
若他知道傍晚時分一名女子曾在此處遭受酷刑,不知作何感想。
他知阿拉·伊日比斯住在後院,要去後院必先經過大廳,大廳左側通往大牢,右側通往兵器庫,穿過大廳會有一間巨大的演兵場,平日裡成府護衛都在此處集結操練,演兵場左右兩側都是護衛休息之地,如今杜柏夫公子命喪賊人之手,想必護衛已被派出調查。
蕭玉山腳步極快,片刻便穿過了演兵場,到達後院,剛到此處,他便聽得有犬吠之聲,但犬吠之音未免有些奇怪。
此時他潛伏在一處假山後,腳下流水汩汩,身前龍潭虎穴。
後院有重兵把守,尋常人等無法輕易靠近,好在蕭玉山並非尋常之人,他拾起地上石頭,用力投向對面的庭院之中,那群士兵聽得動靜,火速趕了過去,竟然一人未留,蕭玉山見計謀奏效,飛快躍去,誰想人還在半空,地上竟忽然多了無數的火把。
火把自然是握在人手中的。
人自然是等著蕭玉山自投羅網的。
蕭玉山知自己行蹤暴露,卻不害怕,長劍橫在胸前,落地前往前一掃,被掃中的士兵像是受了大力,竟控制不住自己,朝後飛去,撞倒了三人,才勉強停下,身後眾人看時,他們已昏了過去。
好強大的氣勁。
此處應有掌聲。
掌聲來自一名少年人,他眉宇間一股邪氣升騰,臉上猶自掛著笑,他仿佛天生帶著一副笑的面具,不論是誰,都忍不住好奇他為何會笑得那麼開心。
但蕭玉山看到少年人的笑容時,心下一驚,那副噁心的笑臉仿佛在告訴他今日此地便是你的墓地。
“蕭玉山,我便知道你會來。”杜柏夫的笑臉下吐出的字仿佛也帶著笑意。
蕭玉山不語,他已被數百人包圍,他在思考如何突圍。
“你定會好奇為何我還活著。”
“便是活著,片刻後也會是具屍體。”蕭玉山寒眸微眨,手中寶劍似要出鞘。
像是有些害怕蕭玉山的劍,杜柏夫稍微後退了一步,笑嘻嘻地解釋道:“對付你們這些漢人自然是要用些手段的。”他好像已忘了自己也是漢人。
他好像很開心:“既然你會裝死,我自然也會。”他說完,讓人抬上來一具屍體:“只不過我是讓別人死。”他命人掀開蓋住的糙席,一張與他幾乎相同的臉露了出來,他眉頭皺了皺:“行了行了,快把這張臉毀了,看著真滲人。”手下應了一聲,當場拿出一小罐子,倒在屍體上,不一會兒功夫,屍體已完全消失,只留下衣物。
杜柏夫得意地看著手下手中的罐子:“這可是我費盡心思從藥王那裡求來的化骨水,那死老頭如何也不肯給我,後來你猜怎麼著?我當著他的面脫光了他女兒的衣服,還叫人砍掉了她的四肢,他不得不給我這瓶化骨水。”
他好像話很多:“這化骨水作用非凡,他卻只是用來處理無處安葬的屍體,真是浪費。”
“君主從小就教育我不許浪費任何一樣東西,每個東西都有它的利用價值。”
蕭玉山目光一聚,杜柏夫能說出此話,足以看出他的城府之深。
似乎已覺得蕭玉山是個死人了,杜柏夫一點也不擔心他會逃走或是殺了自己。
他繼續說:“醉春閣的賤女人果然騷,為了活命甚至學了一晚上的狗叫。”
他哈哈大笑起來:“你聽,她是不是學得特別像?”
那古怪的犬吠聲再次傳來,蕭玉山厭惡地看著杜柏夫,他此時想殺他的心無比堅定。
“好了,客卿,別囉嗦了,殺了他,將來到皇上面前我自會替你美言幾句。”眾士兵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冷酷的聲音,杜柏夫聽到這個聲音,萬年不變的笑臉上也僵硬了片刻,蕭玉山聽得出這是阿拉·伊日比斯的聲音。
貪婪地看著蕭玉山,杜柏夫揮了揮手:“將他剁成肉醬,給兄弟們當下酒菜,殺死他的人,可以領黃金數兩。”
無數的刀光折射著寒冷的月光在片刻間照亮了蕭玉山手中的長劍。
劍出鞘。
濺出的熱血灑在慘白的鵝卵石地面,悽慘的叫喊為這天地排遣了幾分寂寥。
嗜血的寶劍呼嘯著奪走一個又一個人的生命。
他們只有退。
“一群廢物!”杜柏夫看著蕭玉山身邊堆滿的屍體,他噁心的笑容終於收斂了不少,一邊退一邊叫囂著要殺了蕭玉山奪走他的長劍。
蕭玉山冰涼的眼眸中此時只有杜柏夫的心臟。
他想起年幼時師父讓在他柳絮飄飛的庭院裡去刺細若毫毛的柳絮,他刺不中,師父打他一板手掌心,再不中,再打。
“師父,為何你對我如此苛刻?對師姐和師兄都如此疼愛?”
年幼的他跑到師父面前,哭得稀里嘩啦。
師父當時並未回答他,到死也都沒有回答他。
長劍的劍鋒已被無數人的血所掩蓋,它的劍刃仍舊鋒利,殺人也不過轉瞬之間。
眨眼,他已到杜柏夫跟前,只須抬手,便能將他變作一具屍體。
卻不知杜柏夫死後,他的臉上,是否還會掛著微笑?
“找死!”一聲大喝,當空傳來,蕭玉山只覺得一股強勁的氣息侵入他的五臟六腑,他不得不撤回長劍,後退一步,僅是一步,他便感覺身後有數把利刃,立時穩住身形,足尖點地,長劍破空,想要抵住半空傳來的內勁。
不料他人在半空還未提劍,胸口便中了一掌,猝不及防下他狂吐一口血,倒飛而去,撞在身後的假山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自量力。”阿拉·伊日比斯一掌逼退蕭玉山後,站在杜柏夫面前,神情冷峻。
杜柏夫看著蕭玉山被阿拉·伊日比斯打得半死,喜悅之色溢於言表:“金老爺果然武功蓋世。”
阿拉·伊日比斯冷哼一聲:“你也不必對我如此恭維,若非你我都是替皇上辦事,我定不會與你所處同處。”
杜柏夫笑嘻嘻地說:“金老爺自然不與我這等小人一般見識,想來阿拉家族世代經商,到了金老爺這一代才被封為貴族。”
看了杜柏夫一眼,阿拉·伊日比斯也無話可說,杜柏夫為人陰險狡詐,算計人的本事天下少有,這些年確實幫他解決了不少大事,如今若非是他說文天祥可能會派人來麗江浦行動,他是如何也無法抓住蕭玉山的。
說話間,無數士兵圍住了受了重傷的蕭玉山,他算是插翅難飛了。
杜柏夫走過去撿起地上的長劍,眼裡放了光:“只要殺了你,我就能活下去,也許還能做一個官。”
“至於你嘛。”他從士兵手裡拿了一把刀,緩緩靠近蕭玉山,正欲斬下他的頭顱,身後傳來伊日比斯的聲音:“不妨留他一命,或許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