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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崇珩已不再說話,恢復了一慣的陰沉冷漠,端坐於馬車之中,微閉著雙目,直到趕車的侍衛吁聲停下馬來,告知他們已經到了,趙崇珩這才睜開眼來,冷然的下了馬車,對虞瑾絲毫不理會。
這幾日,五皇子還忙著應承東突厥使者,大皇子也同東突厥的使者熟絡起來,恪親王府因著菀怡郡主幾日後就要去東突厥和親一事,也變得格外的熱鬧了些,這熱鬧左不過是看笑話,明里奉承恭賀,暗裡卻是嘲諷。
那東突厥的老汗王可是比菀怡郡主已故的爺爺年歲還要大些,聽說是快要不行了,因著信了大齊民間的沖喜一說,這才想著從大齊挑選個女子過去沖喜。這菀怡郡主怕是還沒有嫁過去,那老汗王就賓天了。
這怎能是一樁好婚事?
只是,菀怡郡主不好受的時候,也沒有打算讓別人好受。虞瑾才用了早膳,梅太守就匆匆過來稟報虞瑾重凰村的事情。
“昨夜裡,又有歹人想進村殺害村民,好在下官早已按照三皇子妃的吩咐,禁止外人進村,也不許任何村民出去,村子裡又有三皇子府的府兵在,索性村民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如此,虞瑾鬆了口氣。
梅太守又接著道:“昨夜裡來的歹人都已盡數抓住,其中已有一人招供他們的確是受恪親王府的指使劫走金像,又殺害村民,也曾刺殺過三皇子妃您。”
虞瑾滿意的點頭,讓梅太守先回去,此事先不急著向上稟報,眼下菀怡郡主和親在即,此事若是這會兒就戳破了,菀怡郡主一向皇上求情,便可免了恪親王府的罪名。
盛京中的花紅早已謝了,恪親王府里府外掛滿了紅綢子,卻沒有半分的喜氣。菀怡一身紅嫁衣端坐在自己的閨房裡,等著吉時到了,喜娘將她攙扶著送進大紅花轎里,一隊隊的侍衛相隨,跟著東突厥的使者由盛京前往東突厥。
聽說,東突厥是一片沙之漠,東突厥的人也都只是個魯莽的蠻夷之人,飲生血,吃生肉。再也不復盛京的繁華。
皇上許是也覺得委屈了菀怡郡主,也或是為了體現大齊帝國的繁榮昌盛,將送嫁的排場弄得極大,整個盛京城裡無人不曉恪親王府的菀怡郡主就要 代表大齊嫁到東突厥去當汗王妃了。除此之外,皇上更是送了一支一百人的羽林衛給菀怡郡主。
菀怡郡主坐在花轎里終於抑制不住心裡的悲傷,咬著唇忍著不敢出聲的哭了起來。猶還記得那一日,她被虞瑾攔下,虞瑾威脅她說要將她送去給東突厥的老汗王和親,卻又故意告訴她只要在東突厥的使者入京前有了婚事,便可逃過。
她原就是想去大皇子府里一訴這些年來對大皇子的心意,被虞瑾這一說,她便更堅定了要將身子給了大皇子,大皇子即便是再不喜歡她,也會因著這些年恪親王府對他的支持而收下她。
原本,大皇子已經答應了,說要收了她當夫人,大皇子妃不知什麼時候闖了進來,同大皇子說了東突厥使者的來意,說若是能與東突厥達成聯姻關係,大皇子想要奪回太子之位就多了保障,說前往東突厥和親的人若是他們的人,自然就與東突厥搭上了關係。
大皇子也是知道那老汗王的情況,並不贊同讓她去東突厥和親的,卻是大皇子妃質問她,若是真心喜歡大皇子,就應該為大皇子鋪路,幫助大皇子奪得失去的太子之位。
那時,大皇子動搖了,帶著希冀的目光看著她,而她,哪裡聽得心愛之人的一句懇求,就是一個目光,她便失去了所有的原則,哪怕是自己終生的幸福……
和親的隊伍緩緩的出了盛京城,菀怡郡主還陷在那日的回憶里,轎子和大隊人馬突然停下。
她掀開帘子來,卻見不遠處虞瑾一身素白襦裙,頭上簪著一朵白花。
虞瑾同領隊的人說了幾句話,便就往花轎里的菀怡郡主而來,菀怡郡主頓然滿臉怒氣的瞪著虞瑾。
虞瑾看著菀怡臉上未擦乾淨的淚痕,嬉笑著道:“這大好的日子,菀怡郡主哭什麼?難不成是在替你那個快要過世的相公哭喪?可真真的是個賢淑的好妻子……”自然,虞瑾的話說得極小聲,僅只有她菀怡能夠聽到。
菀怡瞪著她:“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虞瑾笑道:“怎麼會呢,這和親也是你自己求來的,多好的一樁婚事。我是要來送你一份大禮的。”
菀怡不相信的嗤笑一聲:“你會送我大禮?”才說完,她隱然覺得哪裡不對,皺著眉警惕的看著虞瑾。
虞瑾輕動著嘴唇,湊在她的耳邊,緩緩的道:“你恪親王府三十九條人命……”
第四十三章 滅府
和親的隊伍已經絕塵而去,虞瑾站在那兒看著越來越遠的隊伍,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有一天,菀怡又將從這條路回來,回到盛京里來一般。
恪親王府沒了菀怡,宛若又失去了些生氣,偌大的宅子掩蓋在盛京城裡,也只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宅子了,沒有了原先的貴氣與霸氣,完全像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懨懨的。
虞瑾混去瞭望仙樓里大吃了一頓,還記得鬥彩的時候,她偶然聽得六皇子的人籠絡了個江陰江北兩地的賈姓商人,更是承諾讓他做官鹽生意的龍頭。
對於官鹽生意,裡頭的水太深,虞瑾倒不想去參與。推開窗戶,看見對面的賭坊,季子然去了尋李哥,眼下也不知情形如何了,雖說皇上已經放棄掉賭坊這塊肥肉,但還是得小心謹慎著,眼下賭坊的入帳是虞瑾手頭上的這些生意里最多的,每日能達到五到十萬兩銀子,一年下來能有幾千萬兩的銀子,估摸著都能趕上大齊半年收上來的賦稅了。
帶著緋衣在街上瞎逛了一圈,虞瑾便回了三皇子府。
才一進後院裡,便就聽得傾蕪在刁難老實本分的劉姨娘,虞瑾沒有看熱鬧的心思,只覺渾身累得很,回了屋子便就蒙頭睡了一覺。
夜色降臨時,榮娘才將虞瑾叫醒,問了時辰,才知這會兒已經到戌時,她這一覺竟睡了兩個多時辰。
瑟瑟招呼著屋子裡的丫鬟們將晚膳擺上:“小姐,飯菜都已經熱好了,您怕是餓壞了。”
虞瑾也覺得餓了,囫圇的吃了晚膳,這會兒吃飽喝足的,也睡不著了,便就想著在院子裡溜溜彎,反正這夜裡趙崇珩是不許她出府的。
榮娘跟在虞瑾的身後,又在碎碎的叨著:“今夜裡三皇子又去了傾蕪側妃那兒,這傾蕪側妃幾次被三皇子禁足卻總能讓三皇子心裡記掛著她。”
虞瑾回了句:“他們這叫耗子抱團,臭氣相投。”
可是,她的話音才落下,一個陰冷的聲音便在她的身後響起:“你就是這般在背後說本皇子的壞話的?還是你是嫉妒本皇子疼愛別的女人,你怎能這般小氣?”
虞瑾回過頭來,不高興的頂撞道:“你原本就算不得什麼好人,與那傾蕪也是……也是一丘之貉!”
趙崇珩緊皺著眉,不悅的盯著虞瑾,道:“你好歹也是本皇子的正妃,竟沒有半點的容人之量,本皇子寵愛側妃你便就背后里說本皇子與側妃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