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秦越人看著兄弟情深的兩個人,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衛公身上,在旁邊遲疑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君上有疾否?」
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王詡老爺子:???
等等,這詞兒怎麼聽著有點耳熟?
衛公不想管什麼「君上有疾否」,寶貝弟弟終於醒了過來,他激動還來不及,根本就聽不見其他聲音。
老爺子覺得這樣不行,將房間留給這「久別重逢」的兄弟倆,自己則是拉著老友出去問話,衛公身體康健,怎麼看也不像有疾的樣子,為何如此發問?
之前齊君的身體也算壯實,結果被這傢伙一問沒過多久人就沒了,如今再來這麼一出,他心裡真有點拿不準會出什麼事兒。
秦越人背著藥箱出來,邊走邊說道,「衛公肝火旺盛,不治療可能會漸漸積成大病。」
老爺子腳步一頓,看著一本正經說話的老友滿是無奈,只是肝火旺盛而已,他還以為是什麼大毛病。
公子霽在魏國出了這檔子事兒,當哥哥的火氣重點很正常,等回到帝丘就好了。
「我先給他開兩副藥,小病不注意慢慢就不好治了,趁現在兩副藥就能好轉得趕緊治。」秦越人拍了拍藥箱,語氣很是鄭重,「不要學齊公,諱疾忌醫要不得。」
衛公沒有注意旁邊的兩個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終於醒過來的弟弟,「霽兒不怕,哥在呢。」
衛霽抱著兄長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又有了力氣,仗著別人看不到把眼淚擦去,然後悶聲問道,「哥,我們現在在哪兒?」
「現在還在大梁,你一直不肯醒,哥怕路上顛簸再出事,就一直沒有離開。」衛公小聲說著,雙手甚至還在顫抖,他不敢想像弟弟如果真的出事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將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如果不是他催著讓人回來,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們回家吧,回帝丘,這兒一點也不好。」衛霽蹭了蹭兄長的手,他片刻都不想在這裡待,大梁一點也不好,他想回家。
他還是個孩子,可以和兄長撒嬌告狀,心裡難受就是要說出來,不然接下來還是難受,魏國沒有好東西,他們不要留在大梁。
「今天天色已晚,讓下人連夜收拾東西,我們明天一早就走。」衛公現在有些患得患失,生怕寶貝弟弟哪兒不舒服,要不是什麼都沒收拾就走實在太倉促,霽兒剛醒身體還虛弱著,他甚至想今晚就離開。
衛霽終於見到兄長,情緒根本控制不住,跟小孩兒一樣抓著他哥的袖子不肯鬆手,衛公知道弟弟在這兒受了委屈,放軟了聲音哄著,一點兒也不嫌心煩。
兄弟二人黏糊了好一會兒,衛霽才啞著嗓子問道,「哥,你到這兒多久了?」
「十多天了,你可真能睡,哥快要被你嚇死了。」衛公給寶貝弟弟把被子蓋好,看他又有要睡著的意思,慌忙出去將秦越人喊回來。
他不怕鬧騰,就怕弟弟再一睡不醒。
秦越人剛把藥抓好開始煎,遠遠聽見聲音趕緊走過去,看衛公這緊張的模樣家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回去看了一眼然後無奈道,「君上,公子沒事兒。」
「霽兒已經睡了那麼多天,為什麼還會想睡覺?」衛公皺緊眉頭,看著只一會兒就又閉上眼睛的寶貝弟弟滿眼都是擔心。
「公子還病著,容易睏倦將很正常。」秦越人又搭了一次脈,看著已經快緊張出病的衛公無奈道,「君上,您也該喝藥了。」
衛公愣了一下,「寡人為何要喝藥?」
「肝火旺盛,該降降火氣了。」秦越人溫溫吞吞說著,又安慰了幾句然後才起身出去看藥怎麼樣了。
衛公捏了捏眉心,扶著床邊兒的屏風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慢慢癱坐在蓆子上,他實在太害怕了,感覺只要一會兒看不到,霽兒就又醒不過來了。
一身華服神色疲憊的青年坐了好一會兒,然後才出去安排離開的事情,天色漸晚,驛館中的氣氛終於也沒有前些天那麼壓抑了。
魯侯赴宴回來,正想說他們後日可以離開大梁,衛公便率先開口了,「霽兒醒了,鬧著要回家,我們明日一早離開大梁。」
「總算是醒了,那孩子要是再不醒,你這個當哥的也得跟著倒下。」魯侯跟著鬆了一口氣,看著還有些恍惚的衛公安慰了幾句,然後將宴席上發生的事情說給他聽。
魏王的宴席,除了那些靡靡之音並沒有多少正經事,「魏罃說龐涓過兩天就該到大梁了,寡人覺得以那人的性子,到大梁後肯定還會有其他事情發生。」
「既然如此,那麼明日就一起離開。」衛公看著一身酒氣的魯侯,看著端著藥過來的下人,讓他們將秦越人請來,然後才回過頭來說道,「再留一會兒,見一個人再走。」
魯侯挑了挑眉,「是那個將霽兒救醒的疾醫?」
衛公點了點頭,面不改色將送過來的藥喝完,漱過口後秦越人也到了,他似乎有個習慣,見到生人後先看面色,行過禮後便看著魯侯問道,「君上有疾否?」
魯侯:???
衛公看著一臉茫然的魯侯,臉上終於現出了笑意,來大梁這麼多天,他還從來沒這麼暢快的笑過。
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些小毛病,不可能只有他自己是這樣,魯侯比他年長近二十歲,身上的問題肯定更容易看出來,這樣的話接下來喝藥的就不會只有他和霽兒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