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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甲和小乙遠遠看著他們家公子和那位「非同尋常」的木匠討論,小心的繞過地上亂放的各種工具,在僅有的空地處蹲下然後托著臉問道,「小乙啊,這玩意兒很簡單嗎?」
「你看我像是會知道的樣子嗎?」小內侍睜大了眼睛指著自己,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內侍而已,為什麼要會那麼多?
「你才是貼身照顧公子的那個,技多不壓身,多學點東西不行嗎?」小甲撇了撇嘴,看了一眼他們家公子然後仰天長嘆,「咱們還照顧人呢,公子會的東西都比咱們多,再不努力以後難道還在旁邊看著?」
小乙愣了愣,感覺小夥伴說的很有道理,可仔細想想又好像有那裡不對,「那為什麼要我學?你自己不也閒著的嗎?」
「可我是護衛啊。」小甲理直氣壯的頂回去,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問題。
他只是個小小的護衛,跟著公子在外面愣是學會了煎藥做飯種地施肥已經很優秀了,再學會木工還其他人活嗎?
小乙懵懵的摸著腦袋,「那就我學?」
他是內侍,除了照顧公子之外學點兒其他的也不多,要是公子嫌他會的少下次出門再不帶他該怎麼辦?
房間裡,埋在竹簡堆里的年輕人聽著倆人吵架忍不住咳了兩聲,木匠要懂的不只有簡單的器具,像公輸家族這般在匠人之中名聲顯赫之輩,關注更多的是攻城防禦乃至開山鑿渠。
百工的地位並不低,手藝精湛如老祖宗公輸班那樣甚至能被諸侯聘為上卿,小孩子家不懂事兒,竟然真覺得學點皮毛就能被稱之為匠,只有小娃娃才會這麼想了。
正在吵架的小甲小乙忽然被打斷,發現他們打擾到人家學習的趕緊告罪,捂住嘴巴試圖挪到其他地方,然而院子裡放的到處都是東西,他們想挪也沒地方去。
總不能去和公子搶地方吧?
屋裡的年輕人起身出來,看著兩個不敢亂動的少年人笑道,「在下公輸矩,兩位小兄弟如何稱呼?」
小甲看了看旁邊的小夥伴,擋在前面一本正經說道,「我叫小甲,這是小乙,我們家公子和魯大師在商量輪椅的細節處怎麼改,叨擾了。」
「無妨。」公輸矩熟練的把地上放的亂七八糟的工具收起來,然後在旁邊坐下一本正經說道,「二位想學木工?」
只是開玩笑的倆小子有些傻眼,面面相覷然後非常一致的搖頭,「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想學。」
公輸矩:???
那你們在這裡討論什麼?
「人家小孩兒隨便說說,你能不能別那麼上綱上線?」不遠處,公輸墨斗看著不知道啥時候出來的大兒子忍不住扶額嘆息,他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正經過頭了。
衛霽將改的差不多的圖紙壓在案上,看了一眼想要反駁卻懾於老爹威嚴只能憋回去的年輕人,然後笑著將繃緊了身子不敢動彈的小甲小乙喚回來,「他們倆在家隨意慣了,魯大師見諒。」
「這小子最近在研究關中地勢,腦袋都快成漿糊了,公子無需和他一般見識。」公輸墨斗往那邊瞪了一眼,然後和氣的轉頭說道,生怕嚇怕了這個罕見的能跟上他思路的清雋少年。
公輸家族技藝數百,絕大部分都是先祖公輸班的功勞,後人再怎麼刻苦鑽研也只是勉強將技藝繼承了下來,想再進一步實在艱難。
機關術巧奪天工,卻也有許多不足之處,公子霽天資聰穎,只短短几日就能看出其中短處,實在是發揚機關術的好苗子。
哪像他這兒子,正經的機巧不學,偏去研究水工,木工學全乎了嗎就學水工,真是氣死個人。
「父親,您當真不覺得關中地勢比衛國更好?」公輸矩捶了捶腦袋,二話不說開始了新一輪的勸說,「衛國土地肥沃,又有黃河便於灌溉,打眼看去的確將極好,可這四處平坦無險可守,一旦有外敵入侵極易展開橫掃之勢,久居於此實在不妥。」
公輸墨斗:……
你小子說話時能不能看看旁邊,衛國公子在這兒站著你說這些,要想離開自個兒拎東西走,別有事兒沒事兒扯上你老子。
「矩啊,這……」
「父親且聽兒說。」公輸矩將想說話的老父親打斷,挺直了腰板繼續說道,「再看關中,渭水在關中水勢平緩,不似黃河年年有水患,北有渭水為界,西有陳倉谷口和大散關,往南是子午谷以及武關,往東更是潼關函谷關,四面皆是天險,有此險關,外敵輕易無法入秦,那裡如今差的就是鑿渠引水,只要水渠成,關中之地必是糧倉啊!」
衛霽:……
雖然你說的都是實話,但是為什麼那麼想動手揍人呢?
清潤如玉的少年人揚起唇角,看著旁邊侃侃而談的青年露出了溫柔又和善的笑容,「看來先生對此很有見解。」
公輸墨斗:!!!
求公子手下留情!!!
作者有話要說:公輸(擔心):我兒子還有命留下來嗎?
衛霽(正經):看大師說的,孩子想開山鑿渠,當家長的還能攔著不成?必須去!
第32章
公輸墨斗看看旁邊溫和出聲的少年, 再看看另一邊明明知道說不得還偏偏要說的傻兒子,梗了好一會兒才擠出笑容僵硬道,「公子, 犬子無狀……」
「大師有意移居秦國?」衛熙用眼神將他打斷,少年人語氣和緩, 看上去沒有任何不愉, 但是公輸墨斗卻不敢真的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