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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用兵謹慎不肯貿然輕動,也不會眼睜睜看著機會從眼前溜走,當今幾大強國,沒有哪個願意龜縮不懂,只要機會出現必定會發兵擴張領土。
函谷關地勢險要,莽莽蒼蒼近百里的峽谷開在連綿不絕的大山里,易守難攻地勢極好,龐涓回了大梁,魏國河西守將在此駐守數十年,對秦軍的行軍路數了解的很是透徹,不過他孫伯靈用兵和秦國將領有很大的不同,出其不意之下,即便其他幾國不動彈,也能在魏國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現在就想搶回河西成功率幾乎為零,但是在河西的土地上給魏國添亂子,以秦國如今的實力還是能做到的。
以他對魏軍的了解,大將龍賈穩重有餘變通不足,三萬魏武卒駐守河西,他有把握讓其中半數長眠於此。
坐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笑的溫和,只是眸中沒有半點笑意,連公子虔這種神經粗大的人都感受到一陣陣涼意從背後湧上來,搓了搓胳膊感覺營帳里實在太嚇人,忍不住出去站到太陽底下嘀咕著,「怎麼忽然這麼冷,大白天見鬼了嗎?」
孫大軍師活動著手指,任這人出去到大營里巡視,從案幾下面抽出幾片竹簡來寫了幾行字,然後喚來士兵想辦法將東西送到衛公手中。
公子霽的安慰如今不只他一個人擔心,秦衛兩國交好由他一手促成,秦公比誰都不想讓他出事,兩國之間的關係將來他們兩位君主會面了再說,如今秦國出兵沒那麼多想法,純粹是公子虔忍不了有人欺負公子霽而已。
他們現在不知道大梁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前來送信的人以及他們在魏國的細作知道的都是四國君主到大梁,大梁城中歡天喜地好像接下來魏王就能將周天子取而代之一樣,除此之外,任何關於公子霽的消息都沒有。
大梁不是安邑,消息傳過來需要時間,他們在這裡再怎麼擔心,也得等那邊衛公願意和他們說才行。
衛公為君十幾年,修養向來極好,也不知道大梁那邊究竟出了什麼事兒能讓他說出以後讓衛國以秦國為尊的話,不過就算他說,秦公也不敢順著這話接下去。
以秦國如今的實力,不是他看不上,別說衛國了,就是幾百年來一直夾縫中的陳蔡等國都看不上,私底下有聯繫可以,擺在明面上就有些不合適了。
孫伯靈看著送信的士兵走遠,捏了捏眉心然後推著輪椅出去,他得再研究研究附近的地勢,如今他們占有地利,不利用到極致簡直對不起老天給他們的函谷天險。
大營里的訓練熱火朝天,在沒有開戰的時候也不能鬆懈,他們要做好時刻出發的準備,秦人的體質比魏人更強壯,以魏武卒的訓練強度,在秦軍中能挑出更多士兵出來,在發現秦人的接受能力更強之後,他就慢慢將訓練強度加了上去。
想練出一支比魏武卒更厲害的秦軍,訓練章程必定比魏武卒更苛刻。
輪椅在大營中行動不怎麼方便,就算他的輪椅是特製的,在這種參差不平的路面上走起來也很費勁,所以他一般不會離中帳太遠。
天氣已經熱了起來,再過些天到了盛夏,大營里營帳林立只會更熱,在孫大軍師遠遠看著隔出來的空地上訓練的熱火朝天的士兵,剛看了沒一會兒,大營門口便跑過來一個傳令兵,看模樣像是有很急的事情。
孫伯靈將輪椅轉過來,看傳令兵沒有去找空地邊兒站著的公子虔而是朝他這兒跑來,下意識猜到他在櫟陽的老師或者師弟有什麼事情。
傳令兵什麼都沒有拿,緩了口氣兒過來低聲說道,「軍師,王夫子昨日離開櫟陽了。」
「離開櫟陽?他自己?」孫大軍師驚了,大軍出關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要離開櫟陽呢?
他們家老師年紀一大把,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他要是沉不住氣,鬼谷子的名聲也不會那麼響亮,如今形勢還不明朗,他跟著搗什麼亂?
傳令兵不知道那麼多,他只需要將要傳的話傳過來就夠了,接下來的問題還是孫軍師自己解決,所以他把自己知道的說完,便跟著其他人下去休息了。
孫伯靈靠在椅背上抬頭望天,就算知道他們家老師雲遊四方自己出門也不會有事兒,可是該擔心還是要擔心,畢竟都那麼大年紀了,如今天下正亂,萬一路上出個什麼事兒,他這個當徒弟的萬死難辭其咎。
他現在幹什麼都來不及了,秦公讓人送信過來,應該知道老師的行蹤,如果他沒有猜錯,老爺子大概是跟著從秦國離開的商隊一起回帝丘了。
年紀越大脾氣越犟,老爺子有時候跟小孩兒差不多,他好不容易收到滿意的關門弟子,還沒捧熱乎就在外面出事,心裡肯定擔心的很,現在大家都有事情要忙,只有他自己在家閒著,越閒越容易多想,想回帝丘看看情況也情有可原。
若衛公現在還在大梁,商隊回帝丘時會路過大梁,以老爺子行走列國的經驗,怎麼著也不會和公子霽一樣被扣下。
魏王再怎麼狂妄,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對他們家老師下手,列國之中扣壓公子囚禁君王不是什麼大事兒,除了當事國沒有其他人會在意,但是名滿天下的名士就不一樣了,他們家老師這般名氣,放哪個國家都是需要供起來的。
這般一聲不吭就離開,看來之前收的徒弟都是撿來的,不只他,連衛鞅也是,現在老爺子的心頭好只有公子霽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