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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老師回來他就能恢復自由身,到時候不管是櫟陽還是雍城全都和他沒有關係,當個旁觀者坐看秦國大變不好嗎?
隨著變法的推進,櫟陽城也越來越熱鬧,氏族們各有考量,庶民卻想不了那麼多,能讓他們吃飽肚子不挨餓的都是好的,這兩年就算是冬天秦國也很少有凍死餓死的人,可見上天還在眷顧他們秦國,君上要變法他們就變,情況總不能比幾年前更壞。
白氏一族早早從孟氏那邊得到消息,在屬於孫伯靈的那輛馬車出現在大街上時便準備好給人一個下馬威,他們不能明目張胆將人擋在門外,只能從其他地方出氣。
孟西白三族在秦國地位頗高,孟氏昨天派人送來消息,孫臏身邊有君上的護衛守著,直接用強可能會兩敗俱傷,如果不想搭理他,讓他在府上說上一通也就完事兒了,要是不想讓他這麼放肆,那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孫臏只會耍嘴皮子,連路都走不得的傢伙不足為懼。
大街上人來人往,之前偶爾還會出現的山東商賈不見蹤影,打眼望去全是土生土長的老秦人,孫伯靈撐著臉看著外面,瞧見路邊新開的食肆不忘讓護衛買兩份來嘗嘗。
口腹之慾是最淳樸的欲望,櫟陽以前是沒有條件,這兩年隨著情況的變好,城中各種食肆酒肆也漸漸開了起來。
白氏肯定不會留他吃飯,先吃飽肚子才有力氣和人干架,孟西白三族向來同仇敵愾,有孟氏在前面通風報信,待會兒肯定是一場硬仗。
孫大軍師揚起唇角,活動著拳頭笑的燦爛極了,鬼谷門下沒有幾個好欺負的,他之前忍著脾氣是因為衛鞅耳提面命讓他不准把人全氣吐血,畢竟接下來還有那麼多事情要做,老氏族的中流砥柱全躺下了變法也沒法往下進行。
之前需要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現在卻不用,即便老師不回來,櫟陽城也只剩下寥寥幾個氏族在負隅頑抗,氣吐血幾個也沒什麼。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們家老師要回來了。
秋高氣爽,涼風習習,天氣舒適正適合煮酒飲茶,白氏一族在門口擺好架勢,看到馬車停在門口立馬迎了上去,別管心裡願不願意,反正臉上都堆起了和善的笑容。
孫伯靈挑了挑眉,看著反應很不對勁的白氏族人,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接下來有陷阱在等著他,如此明顯的表現,再看不出破綻他也白活這麼多年了。
他就搞不明白了,怎麼說也是貴族,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幾百年,為什麼就學不會正兒八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呢?
唉,弄的他都不好意思火力全開罵人了。
白氏族人完全不知道輪椅上這人在感嘆什麼,笑容滿面的將人迎到正廳,茶水送過來然後一股腦的又全跑出去了,看樣子是不打算聽他耍嘴皮子。
被晾在正廳中的孫大軍師不緊不慢的抿著茶水,讓緊跟在身後的護衛別那麼緊張,然後推著輪椅在廳里轉悠。
這些人再怎麼不懂算計也不會在自己家動手,他只是個連走路都走不成的小可憐,真傳出去在白氏族中被揍了一頓,白氏的臉面也別想要了。
怎麼說也是秦國頂尖的氏族之一,竟然干出欺凌弱小的事情,嘖,簡直是給祖宗蒙羞。
白氏族人本來以為把人晾在裡面就行,過了許久回去偷偷看一眼,那孫臏竟然悠哉悠哉讓他們再送一壺茶水。
這人來他們府上到底有沒有正事兒?
老族長在廂房閉目養神,發現孫伯靈的反應和他們想的完全不一樣後也坐不住了,拄著拐杖健步如飛走過去,到門口時腳步戛然而止,重重的咳了兩聲然後顫顫巍巍進去,「孫軍師遠道而來,有失遠迎,還望軍師勿怪。」
從城東到城西那麼遠一段路程,腿腳便利也就算了,坐著輪椅多麻煩,不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天天往外跑什麼?
「老族長說笑了,在下雖身有殘缺,但是有輪椅代步,行動起來也算輕巧。」孫伯靈笑吟吟會道,假裝沒聽出這人在諷刺他雙腿不良於行,有一說一就按明面上的意思來回答。
他的輪椅天下僅此一副,魯班後人精心打造,爬樓台邁台階樣樣都能幹,實在不行還有護衛能抬著他行走,羨慕嗎?嫉妒嗎?忍著!
孫大軍師在心裡冷哼一聲,面上依舊言笑晏晏,「老族長最近閉門不出,可是身體有所不適?」
「年紀大了總有些心力不繼,歇兩天就好。」白氏族長扯了扯嘴角,感覺自己實在裝不出病重的模樣,假咳了幾聲然後才有氣無力說道,「軍師今日前來有何貴幹?」
「聽聞老族長最近無心處理政事,在下閒人一個,特奉君上之命前來探望。」孫伯靈今兒心情好,懶得和他磨嘴皮子,直接開門見山滿眼純善的說道,「既然老族長不是因為對變法心存不滿,那在下就能回去給君上回話了。」
「如今變法已經推行到整個秦境,庶民都道君上聖明,小民能吃飽肚子,秦國也有繁華起來的趨勢,老族長是個明白人,怎麼會對變法心存不滿呢?」
「是守著老舊的秦國不肯改變,還是忍痛變法見證一個強大的秦國誕生,該選哪個是人都能立即給出答案,老族長為秦國嘔心瀝血了一輩子,肯定也是希望秦國越變越好,不是嗎?」
「那些害怕變法讓秦國從此一蹶不振,甚至因此告病在家來抗議君上的人,心裡肯定沒有秦國,如此不識大體,老族長見了肯定也會譴責,秦國會因為變法而一蹶不振嗎?秦國本來就已經一蹶不振被踩到腳底下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