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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卬迫不及待想讓龐涓結束談判把他帶走, 龐涓卻恨不得直接讓他血濺當場這樣就不用割地贖人了, 河西的口子打開再合上幾乎沒有可能, 秦國如今虎視眈眈, 城池交接完畢之後便是魏國提心弔膽之時。
魏國遷都大梁後已經將重心放在中原, 安邑舊都短短几年已經衰敗下來, 誰能想到秦國能忽然崛起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如果河西全丟了,秦人可以說就直接打到魏國家門口了。
龐涓沉著臉看著笑眯眯坐在對面的孫伯靈, 即便心中再不甘願, 也只能同意他們的條件先把公子卬給換回來, 拿城池贖人是魏王的主意,魏王還不心疼他又何必自作多情?
至於將來的事情……河西大部分還在魏國的掌控之下,這一戰魏國損失慘重,卻也沒傷到根本,此戰失敗歸咎於公子卬,將來沒有公子卬的干擾, 孫伯靈還能不能這麼囂張就說不準了。
看公子卬這模樣,以後估計也不敢再上戰場了, 正好他可以趁此機會將魏武卒的控制權全部拿到手中,待拿到魏國所有的兵權,魏秦兩國終究還會再有一戰。
孫伯靈將蓋了大印的羊皮紙收好, 笑眯眯的讓人將腿軟發抖的公子卬送到魏國的馬車上,然後推著輪椅將臉色黑沉的龐涓送到營寨門口,「這次的大禮伯靈銘記於心,期待下次見面,師兄~」
後面兩個字的語氣九轉十八彎,聽的龐涓攥緊了拳頭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要不是公子虔虎視眈眈在旁邊看著,他甚至想直接動手給這人一頓教訓。
他們倆早就不是無話不說的師兄弟,孫伯靈還這般稱呼絕對是挑釁。
龐涓咬緊牙關深吸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等下次魏秦交鋒,孰勝孰敗還未可知,這人未免高興的太早了。
魏國的車隊慢慢走出秦國大營,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視線之中,公子虔這才興奮的捶著拳頭跑回營帳,「軍師,剛才龐涓蓋的大印在哪兒,快來給我看兩眼。」
這麼多年了從魏國要回城池還是頭一遭,他激動點怎麼了,憑本事拿下來的城還不准他激動了?
孫大軍師無奈的看著高興的找不著北的領軍大將,將剛收起來的羊皮紙又拿出來,然後推著輪椅去一邊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他這個軍師要乾的活兒實在太多,當年的他怎麼就會覺得來了秦國就真的能無所事事只在打仗的時候露個臉就行了呢?
該他幹的活兒要干,不該他幹的活兒也要干,軍中可用之人太少,能處理軍務的更是寥寥無幾,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只能自己受累把活計攬在肩上,現在不只軍務,連城池交接戶籍稅制的事情都要管,天底下再沒有比他更盡職盡責的軍師了。
各國君主都是怕底下人掌權太重,一件事情一個人能做還要再派個人監製弄成兩個人的活兒,也就秦國現在人手不足秦公對底下人也足夠信任,等將來可用之才培養出來,他就能過上夢想中有仗露個臉沒仗在家癱的生活了。
他這次出來的時間有點長,也不知道老師把家裡折騰成什麼樣了,要是看他長時間不在就把他的房間改成授課的地方,這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孫大軍師皺著眉頭想著,竟然感覺那可怕的猜想可能會成真,他們家老師對教學有著非一般的執著,要是真在櫟陽看見聰慧的小娃娃又想和在安邑一樣開書院,別說他的房間,連隔壁小師弟的院子都不一定能保住。
不行,等這邊的事情安排好了他得趕緊回櫟陽看看,衛鞅現在有自己的宅子,他可還跟著老師過日子,萬一老師心血來潮將他趕出家門,難不成要他去投奔衛鞅?
還是別了,那小子這些年越來越正經,在一起待久了他怕折壽。
公子虔樂呵呵的將羊皮紙捲成卷塞衣服里,他從來沒想過能這麼快就開始朝魏國反擊,明明渠梁繼位才五六年,當時的秦國窮困潦倒貧弱交加,但凡老天降點災禍就可能滅國,誰能想到風水輪流轉,這才過了多久他就能帶兵奪回河西的城池了,再過個五六年豈不是就能把河西所有的地盤都搶回來?
身高體壯的秦國漢子拿著高興的不行,和孫大軍師說了一聲然後風風火火帶著同樣激動的文吏出關去最近的城池。
魏國為了養兵不停的欺壓國內百姓,河西的秦人更是他們欺壓的重點,什麼苛捐雜稅都往上加,生怕他們過的好,魏軍在河西的布置那麼嚴密每年也還是有人逃回秦國,可見他們在那兒過的有多苦。
他們秦國已經不是那個舉國上下都餓肚子的秦國了,他們現在是所有人都吃得飽肚子的秦國,吃飽穿暖不成問題,許多中原國家都比不過他們。
孫伯靈看著消失的飛快只剩下塵土飛揚的營寨大門,搖了搖頭收拾東西準備走人,留下守官的士兵,剩下的都和他回櫟陽,公子虔這會兒正在興頭上,怕是沒那麼容易喊回來。
函谷關的大軍井然有序的撤去,魏國要回了他們的公子,這次又丟了那麼大的人,也沒臉在河西繼續對峙,就算他們想,河西一時間也籌不到那麼多兵。
孫伯靈那一下就滅了魏武卒中最精銳的那部分,剩下的龐涓沒有調兵權,公子卬又說什麼也不肯再上陣,趙韓兩國早早撤兵,他們能做的也只有先回大梁然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