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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伯靈無奈嘆了一聲,他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親自解決了也好,「將軍,伯靈行動不便,可否幫個小忙?」
「白石他們說先生在那宅子裡血都快流幹了,心性如此堅韌實在令人欽佩。」景監將人背起來走到帳篷前,朗聲通報後便將人放了下來,「先生若能讓公子消氣,定能更令人佩服。」
行動不便的娃娃臉青年無聲失笑,他若是心性不堅韌,龐涓成功用計將他毀了豈不是會更得意?
帳篷裡面,衛霽神色莫名跪坐在蓆子上,氣過那一陣兒後便發現了事情的奇怪之處,流言如果傳遍中原他哥不會不知道,即沒告訴他也沒有遏制流言,難道是帝丘出事了?
昏暗的帳篷中,臉色有些發白的少年人眉頭緊皺,心裡莫名有些擔憂,孫臏在外面坐了一會兒,發現裡面之人完全沒有喊他進去的意思,只能自力更生手臂用力把自己挪進去,「伯靈失言,望公子恕罪。」
衛霽恍然回神,看他這般悽慘也不好再說什麼,讓時刻關注這裡的景監過來將人扶到席上坐好,眸光微暗開門見山道,「先生可知今冬衛國有何變故?」
孫伯靈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話,再開口便謹慎了許多,「若說變故,公子您無故失蹤可算?」
「除此之外,先生還知道什麼?」衛霽神色未變,看著他的眼睛繼續問道,「以先生之能,知道的應該不只這些。」
孫伯靈下意識要開口,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些畫面,沉吟片刻然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公子若是不提,伯靈還想不到這裡,先前在龐涓府上之時,似乎見過衛國南氏子弟。」
「南氏……原來如此……」衛霽垂眸呢喃,將眸中的寒意盡數遮掩。
衛國南氏,衛靈公之子公子郢的後人,公子郢字子南,後人以字為氏,稱為南氏,如果他死在外面,事情繼續照現在這種方向發展下去,十幾年後他哥就會被魏王強行廢掉,然後推南氏子上去做他們手中的傀儡。
這麼一來,中原出現流言的緣由便說得通了。
「公子,可是其中有不對之處?」孫伯靈放低了姿態詢問,他的確沒想出來這其中有什麼不對,南氏是衛國大族,衛國與魏國之間往來頗多,龐涓權高位重,商賈行商亦或是衛人討好都有必要去安邑拜見,這似乎不是什麼大問題。
「無事,只是有些擔心兄長而已。」衛霽緩緩開口,抬起頭後還是那個溫溫柔柔的清潤少年,「恕霽冒昧,先生可否告知受刑至今已經幾日了?」
臉色不好的很快換了個人,孫伯靈抿緊了唇,看著纏了厚厚布條的膝蓋恨聲道,「到今日酉時,正好三日。」
上將軍龐涓的師弟孫伯靈在做客之時盜竊兵符的事情已經傳遍全城,公子霽將他救下來,對其中關節應該很清楚,「公子為何問這些?」
衛霽起身過來,敲了敲他腿上幾處大穴,然後故作苦惱說道,「前幾日未曾好好休養,想要治療到如常人一般怕是有些困難。」
孫臏:!!!
老天,他膝蓋骨都被挖了啊!
披頭散髮的年輕人一臉空白,看著面前溫聲細氣說話的少年人滿腦子只有一句話:若是真能將腿治好,就算不能如常人般行走奔跑,他這條命也是公子霽的了。
能治!竟然能治!膝蓋骨都被挖了竟然還能治!
公子霽莫名失蹤,難道是被山裡的老神仙接走傳授仙術去了?
孫伯靈啊孫伯靈,你這算不算是否極泰來因禍得福?
作者有話要說:衛霽(嚴肅):孫同學,請住腦,再腦補就要收費了!
第25章
天色漸晚, 外面篝火燃起,護衛們將陶鼎飯碗收拾好,安置完馬匹然後圍在篝火旁談天說地。
帳篷裡面, 景監點亮油燈,看著孫伯靈的兩條腿滿眼震驚, 臏刑便是剜去髕骨, 這是防止犯人逃跑才用到的刑罰, 古往今來受刑者眾多, 受刑之後還能站起來的一個也沒有。
衛霽放輕了動作將沾了藥的布條解開, 拿著燈盞在傷口處仔細看了一會兒, 發現傷勢比想像中的更嚴重後不自覺皺起眉頭, 「先生,您真的不是龐涓的殺父仇人?」
髕骨對人體行走運動很重要,但是沒有髕骨不代表不能站立, 後世有些疾病甚至需要特意摘除髕骨, 而且痊癒後病人站立和緩慢行走都不是問題。
原本以為孫臏受刑後只能「身居輜車, 坐為計謀」是這時候醫術落後的緣故,看過傷口後才知道,這人不光被剜去了髕骨,膝蓋旁邊的重要部位也跟著受了重創,以現在的醫術水平,就算傷口好轉將來也少不得會病痛纏身, 龐涓這是多想置他於死地?
手法老練的行刑者不會犯這種錯誤,傷成這樣肯定是龐涓的授意, 即便這人僥倖不死,雙腿被廢和死了又有何區別?
「公子……還能治嗎?」孫伯靈臉色發白,心裡剛升起的希望有些搖搖欲墜, 他和龐涓當然沒有仇,同窗時甚至感情篤深,然而權勢迷人眼,再深厚的情誼也抵不過身居高位的誘惑。
公子這般說辭,怕是也拿他的腿沒有辦法了。
臏刑本就殘酷,他心裡早有準備,在地牢幾天也想明白了,若是真的治不好……
「先生雙膝傷勢太重,霽醫術有限,只能保證無後患之憂,站立或許還能做到,究竟如何就全看天意了。」衛霽小心將布條纏上,話語間帶了些許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