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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丘和戚邑相距不遠,衛霽他們當天出發就能到,秦國要從魏國借道,花費的時間要長些,等他們過來,趙侯已經在戚邑等候多日了。
如果不是秦國把晉陽奪去,他說什麼也不會同意和秦公會盟,西陲之地的偏僻小國還想參與中原會盟,做夢呢?
現在他形勢不如人,偏偏魏王不顧大局只在旁邊看熱鬧,早知如此他當初就該把魏罃殺了一了百了,先把魏國吞了然後再進軍中原。
昔年晉國六卿理政,最後只有他們三家尚存,當時魏國內亂,如果不是他和韓侯的意見相悖,現在哪裡還有魏國說話的地方。
趙侯心裡憋著火氣,來到戚邑後便閉門不出,衛公也不管那麼多,他只負責給秦趙兩國提供會盟的地盤,其他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
從前的衛國面對各個諸侯國的壓迫只能受著,他衛不逝可沒那麼好脾氣,正好秦公馬上就要過來,趙侯如果真要在他的地盤上放肆……等秦公過來他們再算帳,誰身邊還每個能打的了?
國君輕易不能離開國都,衛公平時沒有機會帶著兒子和弟弟出來,正好這次會盟選在了戚邑,於是便親自過來看看這將來要封給寶貝弟弟的城邑這些年變成了什麼模樣。
南氏在戚邑經營百年,這兒除了沒有光明正大的建起宮室,其他地方絲毫不比帝丘差,這地方如果還在南氏手中,營建成這樣讓他這個當國君的看見了自然不會無動於衷,給寶貝弟弟就不一樣了,要不是實在不合規矩,他甚至想在城外建座行宮。
霽兒在帝丘就沒在外面住過,將來到戚邑也不能委屈,只有最舒適的宮殿才配得上他寶貝弟弟的尊貴身份。
天氣漸熱,趙侯和他帶來的兵馬在會盟台附近駐紮,衛公身為東道主,如果參與會盟的話本應在旁邊相陪,可惜這次會盟衛國並不打算參加,他也不打算委屈自己,除了趙侯來時安置行轅時出現了一次之外竟再沒出過城門。
會盟台造的再好,行轅營帳再大,住起來也沒正兒八經的房子舒服。
戚邑是帝丘數一數二的城池,國君到來,官署自然小心的不能再小心,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掛在房間裡做裝飾。
衛公原來想著把南氏的宅子推了重建,那些混帳玩意兒住過的地方實在不吉利,寶貝弟弟將來要住就住新的,撿他們剩下的算什麼事兒。
還好衛霽及時看出他哥的想法,好說歹說算是把人攔了下來,不然他們這會兒住的就不是大房子,而是另一邊中規中矩一看就不怎麼舒適的官邸了。
他哥和大侄子都嬌生慣養吃不得苦,官邸看上去還行,住進去就知道漏風漏雨什么小毛病都可能出現,那裡畢竟只是官吏辦公的地方,除了遊學士子求助之外,輕易沒人會留宿。
就算衛國的官邸比別國富裕,官吏也不會把錢花在和他們無關的人身上,有錢的士子都去住傳舍了,沒錢的才會來這兒求助,有個能住的地方就行,要求就別那麼多了。
而且這座宅邸好好的幹什麼要推了重建,他們錢多也不能這麼浪費。
話說回來,這宅邸從外面看只是略顯大氣,進來之後才察覺出另有奧妙,看這布置的精妙程度,南氏是不是比他們家還有錢?
衛霽心裡完全沒有這兒將來會屬於他的感覺,發現問題後就趕緊去找他哥,聽說南氏被趕出衛國時猝不及防,只來得及帶了少許行李就直接被城防軍帶走,在他們過來之前,這裡只有帝丘派來的幾個下人看門,所以這裡最大程度的維持了南氏一族平常的情況。
然後他就再一次被當成小傻子給嘲笑了。
人嘛,到個陌生的地方總會有些疑神疑鬼,腦袋忽然轉不過來圈也是正常,他平時聰明就夠了,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聰明機靈別人就沒有活路了。
衛國大族手裡都有控制的商隊,只是數量的多寡不同,在衛不逝繼位之前,公族連續幾代內部攻訐爭端不斷,爭權奪利還來不及,商隊這般小事兒壓根沒人在乎,直到衛不逝繼位後將公族平定下來,衛氏的商隊才逐漸有了起色。
衛國所有氏族裡只有公族最窮,前幾代國君動不動就被周邊諸國壓著要東西,不給就直接派兵,又不能朝百姓伸手,公族只能打碎了牙活血吞,自掏腰包討個安心,而南氏在戚邑安安穩穩經營那麼久,肯定比才興起沒有幾年的公族更有錢啊。
難怪周邊那幾個強國喜歡去別國打劫,不勞而獲的感覺簡直太好了,然而衛國只有南氏一家搞小動作想造反,不然他還能再抄幾家來充盈庫房,可惜了。
衛霽聽出他哥話中的意猶未盡後就趕緊拉著大侄子出去了,兄長大人在後繼有人之後性子愈發跳脫,時不時就蹦出個嚇人的點子來,抄家這種事情偶爾來一次就行,真一下子惹了太多的氏族,鬧起來也能要命啊。
在各方等候之中,秦公的儀仗終於姍姍來遲,和中原各國完全不同的黑色大旗飄在半空中,老遠就能感覺到那股子兇悍之氣撲面而來。
會盟台旁邊已經安排好秦國的行轅,營帳就在趙國對面,不偏不倚任誰也挑不出來錯處,迎接秦公這種事情有官員在,衛霽和太子熙在旁邊看著就行,不想看了隨時可以離開,會盟的重頭戲是秦公和趙侯的交鋒,衛人在其中並不重要。
公子騏遠遠看到城牆上站著的人,讓人去和他們家二叔說一聲然後直接策馬過去,跑到城門下然後仰頭興奮喊道,「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