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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玉米大米大麥土豆米糠甚至土茯苓和葛根都能用來釀酒,可惜這些東西不是遠在山的那邊海的那邊就是價格太高,要不是衛霽背後有整個衛國供著,他也沒那麼大能耐搗鼓酒水。
在這糧食寶貴、酵母酒麴和釀酒工藝都很落後的年代,除了自家能釀酒制酒的世家大族,外面酒肆里兌了水的酒都是上好的美味,因為大部分商家都是往水裡兌酒然後當酒賣。
水酒水酒,有水有酒才是真的好,酒缸里雖然水多了點,但也還有酒味兒啊。
衛霽沒怎麼嘗過酒水,他畢竟年歲還小,身邊人有意不讓他接觸這些,所以他對烈酒根本沒什麼概念,直到不久前,孫大軍師給他嘗了一口號稱最苦最烈的老秦酒。
或許是天賦異稟,也可能是他腦海中對烈酒已經先入為主有了印象,反正這所謂最苦最烈的老秦酒,對他來說真的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驚艷。
左右他整日裡沒什么正經事情要做,正好門口就是他的酒肆,索性便嘗試著看能不能做些度數高點的酒水出來。
酒肆酒肆,沒有酒算什麼酒肆?
現在各種美味吃食都處在剛剛開蒙的階段,後世數千年卻有很多不同的蒸酒法子,大曲釀製蒸餾而成的酒水口味醇厚,大曲就是麥曲,釀成之後曲香馥郁,飲後回甘,但是用大麥來釀酒實在太奢侈,大麯酒釀製耗費的時間也長,就算有足夠的糧食原料放在面前短時間內他也弄不出酒來。
以米曲來發酵釀成的小麯酒不如大麯酒香醇,卻別有一番清香甘甜的風味,符合南邊楚人的口味,除此之外便是麩麯酒了。
麩曲相比大麥大米比較便宜,用麩皮就能培育出來酒麴,釀成的酒產量比較高,需要的時間也比大麯酒小麯酒短,雖然味道比不過前兩者,但是如果過程中不出差錯,四五天就能發酵完成。
然後以濃酒和糟入甑蒸,令蒸汽上升,用器取酒滴,凡酸敗之酒皆可蒸燒……其清如水,味極濃烈。
能做做酒肆生意的都不是一般人,櫟陽如今的酒肆產業還沒有發展起來,正兒八經供文人雅士達官顯貴品酒閒話的只有他們這一處。
釀酒之法掌握在少數人手中,他們能在櫟陽城建起這麼個酒肆,自然有自己的酒水來源,若是靠秦國本土的酒水供應,萬一什麼時候和賣家鬧崩了,他們這酒肆也不用開了。
作坊里的活計嘗試了幾次便成功蒸出了燒酒,就是蒸酒容易,接卻沒那麼好接,原料用了許多最終卻只接到了小小一壇酒。
在蒸酒工具不行的情況下,釀酒的成本實在太高,因此衛霽只是嘗試了一次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不準備再釀酒,成功餾出的這罈子便成了搶手貨,孫伯靈嘗了一點後覺得實在承受不來便退到了後面,公子虔卻不一樣,他們秦人對這種烈酒燒喉的感覺完全沒有抵抗力。
老秦酒苦澀性烈,千百年來都未曾變過,然而匠人釀了千百年的酒,也從未釀出過如此清澈透亮的純淨酒水。
看上去和清水極為相似,入口卻和刀子一樣燒的人眼淚都要出來,過了最初的刺激,緊接著便是醇和綿軟的後感,濃郁酒香回味無窮。
公子虔咂了咂嘴,想起上次暴殄天物直接整碗酒倒進肚子的二愣子行徑悔的腸子都青了,早知道那酒勁兒這麼大,他就留著慢慢品了。
「霽兒,你年紀還小不宜飲酒,孫先生不喜如此性烈之酒水,放在家裡也是放著,我拿十罈子西鳳酒和你換怎麼樣?」
他們秦國不是沒有好酒,可現在他就是心痒痒想著剩下的那半罈子燒酒,公子虔試圖用交換的手段來達成目的,大有不得到最後那些美酒就誓不罷休的架勢。
「你要是喜歡,直接讓府里來人去作坊里學法子不就行了,何必老盯著這一點?」衛霽無奈看著這人,多簡單點事情,他對別人藏著掖著又不會對你公子虔也藏著掖著,何至於饞成這樣?
「你只說換不換吧?」公子虔避而不答,只是坐在那裡守著一個問題不肯放,小孩兒還是太心善,如此心性,還好有人在身邊護著,不然還不得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吃食什麼的把法子放出去也就算了,但是酒水不同,這東西和鹽鐵一樣都是暴利,誰家得了新方子不是藏著掖著生怕別人知道,怎麼到這小孩兒眼裡就是隨隨便便就能告訴別人的東西呢?
他是個好人不假,可難保以後遇到的都是和他一樣的好人,萬一碰到陰險狡詐之徒怎麼辦?
公子虔搖頭嘆息,看衛霽轉身回屋取酒,然後和旁邊坐著的娃娃臉青年說道,「若是沒有軍師在,霽兒這性子還不知道得吃多少虧。」
「長公子此言差矣,霽公子待人溫和有禮,又不喜外出,即便想吃虧也沒那個機會。」孫大軍師一本正經的反駁道,這邊里三層外三層都是他公子虔的兵,甚至連買菜的老大爺都是軍中出來的,真要有人不長眼過來挑事兒,還用得著他這個連跑路都跑不快的傢伙出面?
話說回來,以前沒人找事兒是外面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樣子,今日在秦國那麼多臣子面前露了個面,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像現在這麼安穩了。
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眯了眯眼睛,坐正了身子溫聲問道,「長公子,今日坐在伯靈對面的那人是誰?」
頭髮花白仿佛得道仙人一般老神在在坐在那裡的老甘龍很好認,畢竟秦國朝堂只有他一個如此年紀又身居高位,那個見到他們就開始瞪個不停的傢伙坐的離他很近,想來身份不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