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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傷藥,給孫伯靈用的,明天早上多抓些藥,路上用得著。」衛霽無奈看過去,解釋過之後又道,「我身體很好,你們別這麼一驚一乍的嚇唬自己。」
「公子說笑,出來前長公子特意吩咐過要照顧好您,可不敢有鬆懈。」景監一本正經的回道,絲毫不覺得他們做的過了。
長公子說過公子霽稍有可頭疼腦熱的就得躺小半個月才能恢復,如今在魏國境內連養病都養不安生,還是注意著別生病為好。
衛霽搖頭將人全部趕出去,在這件事情上他和這些人根本沒法溝通,最初小甲還是有理智的,一路上也不知道聽景監說了些什麼,現在也變成了這般模樣,他看上去就那麼弱不禁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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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穩,第二天清早,一行人吃飽喝足離開傳舍,然後在城外不遠處停了下來,衛霽神色怏怏翻看著小甲買回來的藥材,將其中摻雜的雜質挑出去然後拿出藥臼開始碾藥。
大概是昨天被說的太多,自覺已經身強體壯的公子霽氣了許久,一覺醒來就悲催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又發熱了。
這不爭氣的身子,就不能晚幾天再出問題嗎?
「公子,藥放那兒我來磨,您趕緊去歇息。」只是去護衛大哥們那裡轉一圈回來就看到他們家公子下了馬車,小甲趕緊回去將藥臼放到旁邊,「待會兒那孫伯靈過來我們會照顧好他,上藥這種事情大傢伙兒都會,公子您就安安生生睡一覺,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那人有大才,莫要怠慢。」衛霽不放心的叮囑了幾句,感覺自己確實有些撐不住後只能回到車廂里躺下。
他這公子當的跟公主似的,關鍵是也沒見誰家公主有這麼嬌氣,這時候的王姬宗姬個個都能上馬打獵,偏偏他冷不得熱不得天氣稍微有點變化就開始生病,連個狠話都沒法說的理直氣壯,簡直是太氣人了。
安邑城中依舊人聲鼎沸,大街上的商販絡繹不絕,早市是許多百姓賴以生存的根本,安邑的良田只有那麼多,大部分都在貴族手中,普通百姓想更好的活著就只能從別的地方著手。
叫賣聲從街頭傳到街尾,各國的口音摻雜在一起,若是生人可能會覺得奇怪,但是在安邑卻很是正常。
商販們沿街行走,帶領商隊的大商們在酒肆商談,喧囂聲直到正午時分才漸漸散去。
上將軍府不遠處的宅子裡,與熱鬧一牆相隔的地方,臉色蒼白的年輕人在地上艱難的挪動著,身後已經拖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他被施了臏刑,兩腿的膝蓋骨都被剜去,若不是魏國正在會見各國來使,這幾日他就該被處斬,他那好師兄大概覺得他的腿廢了人也跟著廢了,偌大一個府邸連看守的人都沒留幾個,可他孫伯靈偏要活著,即便沒了雙腿也要活的比他龐涓更好。
他原本沒打算來魏國,是他那好師兄數封急信相勸所以才收拾行囊來了安邑,沒想到數年的師兄弟輕易竟然比不過他的前程,究竟有多自卑才能連虛無縹緲的可能都要算計進去,即便不在一處也要設計圈套來取他性命?
一身狼狽的娃娃臉青年眸中划過一抹狠意,咬緊牙關忍著腿上鑽心的疼痛前行,出事之前他聽說齊國使臣就住在附近,只要能見到外人,他就有絕對的把握逃出生天。
宅子外面,查探清楚宅子裡只有兩三老僕看守的黑衣壯漢們避開街上偶爾路過的行人,看著不算太高的牆頭活動筋骨準備直接翻過去。
「白哥,地上有東西。」眼尖的護衛小聲喊了一句,將埋在碎石中的竹片撿起來聞了聞,然後很是篤定的說道,「是血的味道。」
院子裡會把沾了血的竹片扔出來的只有他們要找的那一位,這竹片上血跡未乾,那孫伯靈該不會已經逃出地牢了吧?
幾人面面相覷,當即放輕手腳進入宅子,然後就被入眼的一坨嚇了一跳。
長長的血跡不知道從哪兒開始,另一頭趴著個披頭散髮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傢伙,仔細看血似乎都是從腿上流下來的,應該是他們要找的人吧?
雙腿盡廢還能爬這麼遠咱們敬你是條漢子,可你就不怕失血過多直接死半路上嗎?
幾個傢伙抱著手臂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然後才搖頭晃腦過去將人背起來就走,方才發現竹片的小伙兒看不遠處有口井,靈光一閃直接將痕跡做成了投井自盡的假象。
這麼長一溜兒血跡不用白不用,正好還省的收拾了。
孫伯靈感覺有人將自己背起來後驚的額上冷汗直冒,發現不是看守他的那幾個老僕才鬆了一口氣,強忍著失血過多的眩暈有氣無力問道,「諸位可是齊國使臣?」
附近只有齊國使臣被安排在這裡,他在竹片上寫的也是齊國文字,販夫走卒不會認識,見到竹片後來救的只有齊國使臣。
同樣不識字的秦國漢子們:???
難不成齊國想和他們搶人?
要不得要不得,公子霽好不容易吩咐件事情,可不能讓齊人攪和了,現在情況緊急,說不準什麼時候看守的老僕就找過來了,有什麼事情出城後再說。
孫伯靈問出一句後就暈了過去,不管這幾人是不是齊使派來的,結果都不會比留在龐涓手裡更壞。
做好偽裝的馬車在外面候著,安邑城門人來人往,日當正午,守門士兵昏昏欲睡,沒怎麼檢查就讓他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