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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濃重,後半夜星光都有些黯然,似有黑雲積聚。
等盛欽回到盛府時,陵玉早已歇息下了。
盛欽悄無聲息地進了她的寢屋,見她睡得酣甜,便又伸手替她掖好被角。
只是那被子忽地一動,一隻小松鼠便從裡頭鑽了出來。
他伸手將那松鼠捉住,只是沒曾想他剛碰到它,它便忽然慘叫起來。
陵玉驟然被這聲音嚇醒,她一睜開眼來便看見那小松鼠正在撲騰著爪子想要掙脫盛欽的手掌。
她嚇了一跳,忙道:“你在做什麼?”
盛欽見她醒來,便鬆開了手,那松鼠就趁機立馬竄了出去。
陵玉見狀緩緩爬坐了起來,看向盛欽的目光生出了幾分防備。
盛欽只說道:“平日它一向都喜歡我的,只是今日不知怎地,卻忽然怕了我。”
陵玉聞言這才緩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我方才見它叫的那樣大聲,還以為你想要捏死它呢……”
盛欽只是唇角微微揚起,“我若捏死了它,你會生我的氣嗎?”
陵玉腦子還有些懵,卻仍舊是點了點頭,道:“會啊……”
盛欽拍了拍她的頭髮,道“那我就不會這樣做。”
陵玉這才笑了起來,只是她剛露出臉上可愛的小梨渦,神情卻又微微一僵。
陵玉看向他的袖口,問道:“二哥,你袖口上是什麼?”
盛欽聞言這才低下頭去查看,卻看到袖口處不知何時濺上的血漬。
陵玉似乎也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不見。
“二哥,你是不是又殺了人?”
盛欽輕輕“嗯”了一聲,道:“有些人,不得不殺。”
陵玉垂眸,手指卻緊緊絞在了一起。
“我知道了,二哥早些休息吧,我就不留二哥在這兒說話了。”
盛欽點了點頭,便轉身出了她的寢屋去了。
等他走遠,陵玉重新躺下,卻覺得被子裡是半點熱氣都沒有了。
方才不知竄去哪裡的小松鼠忽然又跳了出來,趴在陵玉的床頭。
陵玉伸出手去將它捧在掌心,也沒見它躲開。
“你方才是不是也因為害怕他殺了人才跑開的?”
那小松鼠歪著腦袋吱吱了兩聲,卻又從她手上跳走。
僅隔一夜,翌日早朝上盛欽在幼帝寢宮中殺人的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四處散播,幾乎是每個人都知曉了。
早朝上眾人便是一頓議論紛紛,直到盛欽進來,他們每個人就突然好似變成啞巴一樣,又什麼都不說了。
只一位姓范的言官忽然從人後跳了出來,上前質問盛欽道:“不知侯爺昨日身在何處?”
盛欽道:“我昨夜去了陛下宮中。”
“好,你能承認就再好不過,我且問你,你昨日在陛下宮裡又做了什麼?”
盛欽聞言便抬眸掃了對方一眼,隨即才緩聲答道:“我殺了一個宦臣。”
“你、你竟還如此理直氣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攜帶兵器入陛下宮中當眾行兇!”對方呵斥說道。
“此人對陛下不敬,殺之何妨。”盛欽說道。
“你強詞奪理,分明就是你心底不純,這其中的事情究竟是旁人的錯還是你別有目的你自己心裡清楚……”那姓范的不知怎地,仿佛突然bào發了一般,直指著盛欽道:“早些時候你把握朝局逼退了大殿下,你挾持幼帝上位也就罷了,如今更是得寸進尺,我等一再忍讓為的就是想要這天下太平,卻不曾想你如今是這般猖狂嘴臉。
早知道有今日,我當初便該冒死阻止才對!”
盛欽道:“范大人慎言,大殿下病弱,不堪重負,此間除了三皇子並無更加合適人選,或者范大人以為哪位合適,不如也說出個一二人選來也是好的。”
“畢竟……”他說著,目光又漸漸掃向眾人,“這個朝堂之上終究還是該有個人來做主。”
姓范的一聽,見身後人都竊竊私語,便愈發忍無可忍,他漲紅了臉道:“是誰做主都輪不到你這個奸佞!”
正當眾人想要勸阻了他,便忽然瞧見他從懷中掏出來一隻匕首,接著便猛然朝盛欽沖了過去,儼然一副同歸於盡的姿勢。
然而他只將將衝到了對方的面門,便在下一刻就被守在遠處的守衛拔劍斬殺。
他瞪大了眼睛看見自己透胸而過的長劍,似乎仍舊不敢相信自己連盛欽的半根手指都沒能沾到就這樣被人一劍捅死。
勝負頃刻間便分出了分曉,這顯然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人。
那幼帝昨日便受了一番折騰,今日上朝便驟然看到這樣的畫面,嚇得只往菀娘懷裡躲著。
盛欽讓人將屍體拖走,又看向幼帝,對他道:“陛下還需坐好,既身為一個天子,便該有天子的模樣。”
幼帝卻怕極了,哭鬧個不休,太監哄著,他還直踢腿不干,一副任性孩童的模樣。
盛欽便沉聲道:“陛下莫不是真的忘記了昨日被宦官冒犯的下場了不成,若是忘記了,微臣自該有責任再提醒一遍!”
幼帝見他目光冷冽,又想到昨日種種,嚇得立馬又止住了哭啼,如鵪鶉一般坐在皇椅上,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