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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他可她也更恨自己,她恨自己軟弱無能,也曾恨自己不能爽快的與他同歸於盡,一切事情的黑白善惡都交纏在了一起,她永遠都不能真正殺死惡,保留下善,也不能除去黑,而留下白。
他一旦死去,就會徹徹底底的死去,帶走她心底那個二哥,帶走她最不舍的那個二哥……
他說陵玉是他陷入黑暗時候的一抹微光,他於陵玉而言又何嘗不是。
孤苦無依的陵玉遇見了他,才活到了今日,也是遇到了他,才落到今日這樣的下場。
等到盛府的人請來大夫時候,盛欽的手臂都微微腫起,皮膚上透著一層黑氣。
那大夫仔細查看之後,這才道:“根據老夫多年的經驗來看,咬了侯爺的這條蛇該是一條林間尋常的青蛇,只是這青蛇雖不如其他毒蛇狠毒,亦是身帶毒性,輕者可令人截肢斷臂,重者也可讓人喪失了性命,幸而侯爺自己便將毒血排去,又用了些精良的解毒粉,如今存留在裡頭的毒極為輕微,想來喝幾貼藥便會消腫,只是手臂上的淤青還會殘留幾日。”
這般看來這一切竟都是盛欽的運氣,若他方才沒有將陵玉推開,想來那一口咬在陵玉脖子上最為緊要之處,便是華佗在世也難救治了。
那大夫碎碎念念說了一堆的話,總結起來便是沒有大礙。
待人走後,陵玉便坐在床邊上,看著盛欽的目光還透著微微濕意。
“陵玉,再過片刻,就該到了明日,你的生辰也就過了。”盛欽忽然對她說道。
陵玉不知他好端端的怎麼又提起這事情,卻見他伸手摸索著,忽然從衣服里掏出來一隻松鼠。
陵玉:“這是……”
盛欽道:“這是一個行商之人所馴服的一隻松鼠,它自幼便被對方養在身邊,性情極為溫馴,而且很喜歡粘人,一點都不怕生,我將它放在身邊多日見它都不曾逃走,這才想要拿來給你解悶。”
陵玉這才明白他方才那句話的意思。
他原先就想在她生辰這日送她一個可心的禮物,可總和她爭得面紅耳赤,是以他這才想尋個地方好好說話,再順理成章將東西贈與她。
可是後頭發生的事情誰都沒有預料得到。
然而當下陵玉卻仍舊不知該不該伸手去接。
只是她垂眸看到那小松鼠不知從哪裡抱出來一顆堅果就開始啃。
它似察覺了陵玉的目光,忽然就將堅果整個吞進了嘴裡,又蹦蹦跳跳跳到了陵玉的身上,叫陵玉頗為不自然。
“你……”盛欽剛要開口,陵玉生怕他又要說些什麼,忙道:“時候都不早了,既然你沒有大礙我也就回去休息了。”
她說著便起身急匆匆走了,走時一隻手還捕捉痕跡地蓋在了那小松鼠的身上,將它捉在掌心裡頭。
盛欽想到她彆扭的模樣又忍不住微微揚唇。
這廂秦淮一進來,便瞧見了對方面上罕見的溫柔模樣,只低著頭道:“侯爺,那人終於招供了出來。”
盛欽聞言,臉色漸漸淡下,變成先前那般冷淡模樣,“可是那陵徵所為?”
“是……”秦淮道。
盛欽閉上眼,似乎有些累了,又對秦淮道:“你去將對方的屍體送回去,好生警告一番,至於陵玉那裡……”
他睜開眼看向對方,目光透著一股極寒之意,“若是再有人多嘴多舌,便割了他們的舌頭,省的搬弄是非。”
隔日,又是一片艷陽天。
前段時日還是陰沉的天,這段時日氣候又漸漸變得溫暖起來,至少令人周身都舒適許多。
陳玄頤在宮中下了值便特意去看望陵徵,陵徵見他總一副失魂落魄模樣,便也追問了幾句,這才知道他那日同陵玉的不歡而散。
“陵玉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想來她是不想你卷進這些事情之中。”陵徵對他說道。
陳玄頤點了點頭道:“我自然是了解她的,她這人何曾這般冷漠過,我回去亦是猜想到了她的意圖,只是她那日句句說我也沒有說錯多少,是我對不住你們兄妹二人。”
他若是立場堅定一些,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陵徵聞言卻只是搖頭,“那日你父親做的是極為正確的選擇,不論你怎麼做,你都不過是螳臂當車,若你真的因此而身死,我和陵玉心中才會過意不去。”
陳玄頤動了動唇,還想說什麼,便見外頭院子裡忽然就來了人。
他同陵徵面面相覷,忙走出去查看,卻見幾個太監抬著一副擔架丟在了院子中央,隨即便迅速離開了。
陳玄頤快步走了過去,只掀開那擔上白布一角,臉色驟然一變,便立馬將那白布合上了。
“這是什麼?”陵徵見他臉色不好,也緩緩蹲下身來,將那白布掀開。
待他看清楚此人屍體之後,神情亦是難堪之極。
“這是盛欽讓人送來的是不是?”陳玄頤緊握著拳,滿心的怒火。
陵徵緩緩站了起來,道:“這是我派去的死士,我曾交代過他,若是可以全身而退,就務必不要逗留,沒想到還是害慘了他。”
陳玄頤看向他,問道:“殿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