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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欽來時她正低頭撥弄著香爐里的殘渣, 待聽得腳步聲,這才抬眸, 一雙宛若盛滿碧波的杏眸便看向對方。
“你先前同我說過,只要我乖乖聽話,你便答應我任何事情,是嗎?”陵玉問他。
盛欽道:“除了朝政之事。”
陵玉垂下頭去,露出一段雪白細頸, 將掏灰的金勺放在了一隻彩繪白瓷的碗中。
“我不過問朝政之事,以我現在的身份,我也過問不了。”她從圓凳上起來, 轉身面向盛欽,道:“我若是同你說,我想嫁人呢?”
盛欽聽了這話,面色尚且算是平靜,他問道:“你想嫁給誰?”
陵玉道:“我早前便同你提及過,我喜歡蘇先生,他是個極好的男子,我若能嫁給他,必然會過得十分快樂。”
她說罷便靜靜等著盛欽的下文,卻並未得到任何回應。
“你難道不同意?”陵玉問道。
盛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我若是不同意,你又能如何?”
陵玉搖了搖頭,“我既得不到我最心愛的男子,那你便隨意吧,你想從我身上拿走什麼,都可以。”
盛欽緊繃著臉,雖不能才從他面上窺得他的情緒,但他背在身後的手卻早捏成拳,就連手背上的青筋都隱隱凸顯。
他不想回回都同陵玉不歡而散,可對方卻總在試圖觸碰他的底限。
“你倒是知道我想要什麼?”他的語氣儼然冷了下來。
陵玉緩緩走到他面前,站立在一個與他極為近的地方,對他道:“我知道。”
她輕輕說完這三個字,下一瞬便踮起腳尖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唇貼在了盛欽的唇上。
盛欽渾身一僵,下意識便想抬手將她推開,只是那雙手在用力握住對方柔軟的肩頭時陵玉便冷不防伸出手來將他抱住,將自己柔軟嬌小的身體整個地依偎進對方的懷裡。
她仰著頭有些笨拙地親吻,就連探出小舌的舉動都是生硬地照搬了盛欽每每對待她時的樣子。
她力氣小,此刻傷口未愈,更是身嬌體柔,可她偏偏卻輕而易舉地探入了對方口中。
陵玉雖閉著眼看不清對方面上的表情,但對方握著她手臂的力氣愈發地大,她便知對方原不如表面那般淡定。
便在盛欽有了要將她往懷裡按去的舉動,陵玉便驀地咬破對方的舌尖,趁對方吃痛之餘,令對方猛然清醒過來,抬手將她用力推開。
陵玉退後兩步,唇上卻也沾了他的血跡。
“你瞧見了,是你自己推開了我。”
盛欽不答她的話,只是目色沉鬱地看著她,道:“你真的不再尋死覓活了?”
“往後都不會了。”陵玉目光閃爍地看向別處,對他說道。
“你隨我去街上走走。”盛欽說道。
陵玉看他轉身出門去,抬手拿帕子擦去了唇上的血跡,將那帕子丟入香爐中焚燒,這才抬腳跟了過去。
等她隨著他一道上了馬車之後,盛欽卻帶她去了東大街上。
陵玉一言不發地坐在馬車裡,待馬車停下,盛欽給車夫一袋錢銀,車夫去了很快便回來,手裡還多了一份桃花餅。
盛欽伸手遞給陵玉,她眼中有異色,將那餅抓在手裡,卻扭過頭去看側窗外的冷清巷口。
“二哥,你看見了嗎?”她忽然就改回了對盛欽的稱呼。
盛欽順著她的目光,只看到整個被陰影覆蓋的窄巷,以及附近一戶人家門口正趴著一條大黃狗。
這時他便見陵玉對他回眸一笑,隨即便將手中的桃花餅從側窗里丟了出去,那餅從紙袋子裡滾了出來,直接滾到了那條狗的面前,它當即便撲過去將那餅給啃了。
“你瞧瞧……”陵玉伏在窗口,道:“我不過餵它一塊餅而已,它便這樣開心了……”
她扭過頭來看向盛欽道:“你說你餵我的時候,我是不是也很像一條狗?”
盛欽原本以為她真的不再作妖,誰知她又冷不防露出了冷嘲熱諷模樣,令他的臉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當場沉了下去。
“陵玉”
他幾乎是從才齒縫裡擠出這兩字。
陵玉同樣也再笑不出來了,她望著對方,語氣堅定得很:“我要見蘇先生。”
盛欽聽罷氣得幾乎都笑了起來,道:“好好,你要見蘇重檐是吧?”
“那我現在便帶你去見他”
他抓住陵玉的手腕將她扯下馬車,拉扯著她在大街上往前走去。
陵玉抬頭,這時才發現這裡便是蘇府附近的街道。
她見盛欽仿佛是早有準備,心中便愈發惴惴不安。
直到盛欽將她帶到蘇府門口,這才鬆開了她的手,讓她自己親眼去看。
陵玉仍舊沒能反應過來。
此刻的蘇府正是極為熱鬧,紅綢紅布還有許多喜字裝飾著門楣。
正當她有些疑惑時候,便見遠處一頂大紅轎子落地。
轎子旁的中年婦人笑眯眯的模樣,不知對著轎子裡的人說了什麼,便彎腰將轎子裡的女子背了出來。
那女子做著新娘的裝扮,頭上還蓋著一塊大紅帕子。
到了此時此刻,陵玉忽然有些猜到了盛欽帶她過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