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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玉腦子裡卻只想到當時兇險,心裡愈發羞愧,因後怕不已,原本壓抑著的眼淚便也地掉落下來。
“這都是我的錯,我沒曾想過會給你帶來這樣的麻煩,我若知道,必然不會一個人到范府去了。”
盛欽見狀卻只伸出手去替她將面頰上的淚珠輕輕拭去。
“莫要哭了,這不怪你,是我早前沒有同你說清楚過。”盛欽安撫她道。
陵玉抬起眸望了他一眼,問道:“就算這樣也不能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腦袋磕破了也就罷了,可你連自己的手也不當一回事情,說廢就廢了,若是他後頭再叫你自己戳自己的心窩子,你也要照做不成嗎?”
盛欽見她這樣擔憂自己,眼中竟忍不住掠過一抹暖意。
“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救你,我自然不會猶豫的。”他道。
陵玉聞言登時怔住,似不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人死便如燈滅,你便這樣甘心放棄你的一切……”
“不是我不願意。”盛欽對她道:“而是不能停下,我的路只能向前,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如果我死了,那就都是我的命。”
“真的不能回頭?”陵玉口中喃喃地又念了一遍。
盛欽見她的樣子就如受到巨大打擊一般,便伸手去將她攬入懷中,切切實實感受到到她將自己的懷抱填滿,他的一顆心仿佛也是滿足的。
“陵玉,我早就對你說過,開了弓就沒有回頭箭,我退不得,也回不了頭,只是這些你都不需要去思慮。”
“如果有一日二哥遭難了,那我便也如二哥這般做法,將二哥藏起來,旁的人誰都看不了,就只有我一個人能來看你。”陵玉似慪氣一般扯住他衣襟低聲對他道。
盛欽聞言倏然一笑,卻道了一聲“好”字。
然而在他的眼底,卻只餘下一片深不見底的郁色。
范府,此刻范夫人已醒來,那藥性過後,行動也是自如。
小姑娘跑進來抱著她的腿一個勁的哭,在她的追問下才斷斷續續將事情原本講了一遍。
“我們范家這是遭了什麼難啊……”范夫人眼眶通紅,想到家裡人全都死盡,只餘下自己一人帶著兩個孩子,更是悲痛欲絕。
然而還不等她傷心,外面便忽然闖進來一個帶刀男子。
“你就是范正的夫人?”
小姑娘一見著秦淮就嚇得躲到了母親背後,還小聲同她母親道:“就是他殺死了爺爺。”
范夫人固然害怕,可身後還有孩子,她亦不敢躲閃,只能做出鎮定模樣,道:“不錯,我便是范正夫人,你若是要抄了這范府你派人將東西都搬走就是,不需要為難我的孩子。”
秦淮眉頭深蹙,道:“沒有人要抄你范家。”
范夫人錯愕道:“你說什麼?”
秦淮道:“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人說過要抄了你范府的宅子,或是要動你范府一草一木。”
“這絕不可能?!”范夫人忽地從床榻邊站起來,頗為不可置信。
“我沒有必要騙你,若我家侯爺有這個想法,又豈能容你到今日。”秦淮解釋道。
范夫人頓時陷入沉思之中,只低聲呢喃道:“不可能啊,如果沒有人要抄了我范家,他為何要給我們那麼多的銀子叫我們逃命去……”
“是誰?”秦淮敏銳地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
范夫人卻搖頭,“我、我也不知道是誰,但我公公說有個好心的大官幫襯著我家,不僅幫公公把所有欠下的債都還了,還在我家中出事之後,拿來銀子告訴他我夫君在朝堂上得罪了高信侯,被當眾斬殺,那高信侯還要派人抄了我范家,那人叫我們拿著這些銀子逃命去……”
“可我們范家多年根基就在此地,能逃到哪裡去呢,婆婆被公公慫恿著去盛府鬧事,我卻沒想到婆婆會那樣決絕自盡……”
雖然如此,婆婆的行徑尚且還有理可循,可公公整個人都變了一般,一個平日裡對范正不聞不問,只會伸手要錢的老賭徒,忽然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一個愛子心切,要不惜一切為兒子報仇的仁慈父親,這著實是詭異。
可更讓她想不到的是,他竟半點也不顧及兩個孫兒會被他此舉牽連的下場,即便他真的殺死了高信侯,難道自己兩個孫兒也跟著被害死了都不在乎了嗎?
范夫人越想越發傷心。
“那人給你們的銀子在何處?”秦淮問道。
范夫人招呼了一個心腹婆子進來,片刻那心腹婆子便將一箱銀子同另一個人抬了進來。
秦淮將箱子打開來,只見那銀子整整齊齊放了滿滿一箱。
他拿起那銀子查看,卻發現這銀子本身並沒有任何記號,可見那人謹慎。
他見此處該問的話都問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同范夫人道:“如此我便不再打攪了,只是你家裡人沖昏了頭,受人慫恿來到我侯爺面前自取滅亡,我們侯爺亦是有苦難言,如今也沒有人要抄了你這范宅,這銀子你自己收好,至於往後是去是留,便都由你。”
他說罷便一揮手,帶著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