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
陵徵的臉色,要比對方形容的難看得多。
“陵玉,莫要再為了我同其他老臣起了爭執。”
陵玉壓下心中不虞,低聲道:“皇兄,此刻若不爭回這局面,只怕日後更為棘手……”
陵徵握了握她的手,隨即將她推到身後,道:“諸位大臣皆是父皇生前器重之人,陵徵雖是父皇長子,但卻並沒能承擔皇長子應承擔的重擔,只是往後時日甚長,諸位何不給我一個機會?”
他一慣態度謙和,因而敬仰他的人自然都如陵玉一般對他支持到底,只是到底還是有人不滿,道:“殿下無需這般同我等低聲下氣,要知道繼承皇位是件大事,聖上沒有提前留下任何遺旨便說明了他的態度。”
“不錯,我等也並不是敢瞧不起您,即便您再能幹,可您的身體若是支撐不住……只怕舉國上下還會再度引起一次動盪,這樣的事情於國於民,皆不是一件好事。”
陵玉聽得這話恨不能衝過去將那人嘴皮撕爛,對方說這話無非就是在咒她皇兄就算登基了夜會不久就死在皇位之上,只是陵徵擋得掩飾,竟也沒叫她看清是誰說出口的。
陵徵面上掛著牽強的笑意,知道這一切不安定的根源都在一人身上,隨即看向對方:“即便如此,不知高信侯以為誰才是最佳的人選?”
盛欽的目光從他面上掠過,隨即落在了對方身後之處。
他雖不發一言,但眾人的目光都追隨著他一同看向了陵徵身後的方向。
在那裡,正是菀娘牽著三殿下陵暉上朝來。
盛欽只道:“聖上生前,尤為喜愛三皇子陵暉。”
他此話一出,眾人皆默然。
縱使他不說出口,誰又能不知他的話外之音。
他這話的意思便是寧可選擇一個無知孩童推上皇位,也不選擇身體猶如廢柴一般的皇長子陵徵。
然而陵徵此刻已然堅持到了極致,只被對方這麼一激,便再也忍耐不住,一開口便吐出一口鮮血,那症狀竟同聖上生前如出一轍,眾人譁然。
“殿下、快些扶殿下去後堂請太醫來看看……”
陵徵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下推開了攙扶自己的人,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跡,只抬眸看向盛欽,繼續道:“所以以高信侯的高見,是認為即便是個孩子都比我有能力繼承大統是嗎?”
這話卻沒有任何人再敢插嘴。
比起陵徵的激怒,盛欽卻好似無關緊要一般,態度冷淡之極。
“大殿下身體不適,還是先行養病為好……”
此刻在一旁忍耐依舊,早已忍無可忍的陵玉終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即便是我皇兄一時身體不適,此地尚且有我在,何時輪到侯爺來發號施令?”
她抬頭看向盛欽,目光亦是冷到了極致。
“侯爺以為這是你的朝堂你的天下不成,又或是侯爺以為我朝二皇子殿下是個死人?”
她字字句句無比尖銳,將當下局面推向更加僵硬的氣氛之中。
旁人都紛紛暗中倒抽了口氣,心中更加隱隱慶幸沒推選這位二皇子正是明智之舉。
照對方這等行經,以高信侯的手段倒是大可以分分鐘將她徹底變成一個死人。
大殿之上頓時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眾人緘默,都在等盛欽開口。
只是他們未曾料想,本該對這個二皇子毫無顧忌的盛欽竟真的就再沒有開口,反而沉默地立在一旁,連看都不曾再看對方一眼。
究其緣由,是不屑還是不敢,旁人竟也無法確定。
早朝被迫提早散去,陵玉一面將陵徵安置下來,一面又忙碌地腳不沾地。
等她停下的時候,她竟又發覺自己沒有忙過一件像樣的事情。
單單是想到方才在朝上同朝臣甚至是同盛欽的針鋒相對,她便已經耗盡了力氣。
然而她卻還站在這裡,陵徵已然倒下了。
第65章 往事浮出水面
此刻正是用人之際, 可陵徵卻將蘇重檐派去了漓州治水,但凡對方存了半點私心, 就該將蘇重檐留在身邊。 可偏偏是這樣的兄長, 被眾人群起攻之, 連太子之位都顯得那般名不正言不順。
陵玉心下酸澀,終於感受到了身上的重擔是多麼的沉重, 也終於明白成年人的世界裡是多麼殘酷。
“太醫可查看出皇兄究竟是因何而病?”陵玉問道。
“殿下請恕微臣直言。”太醫撫著花白的鬍鬚道:“大殿下前些日子突然身體大好,微臣便已覺得奇怪, 至如今, 他忽然病倒,卻也在微臣的預料之中。”
陵玉心猛然一提, 道:“您這話是何解?”
對方道:“大殿下身體本就虛弱,先前服用的湯藥微臣雖未曾見過其中的藥材,但經此看來, 這些藥都是強行激發出對方身上潛在的精力,雖表面能有如常人般年輕健康的症狀,實則暗中卻在不斷消耗他的精氣, 令他掏空底子, 到了最後只會比從前病重更甚。”
“您的意思是說, 我皇兄並非是真正的痊癒, 先前好起來的狀況全然都是假象?”陵玉驚愕不已。
“不錯, 殿下因為停用了這劑藥, 身體才沒有繼續被透支, 然而他這些日子操勞不已, 原先的沉疴已久的病症也並發而出,這才導致今日大殿上吐血。”太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