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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灑噴出來的流動的水讓伊萊稍微好受了一點,他的理智稍微回歸了些,主動靠在了諾亞的身上。
諾亞從身後抱著他,下巴貼著他的肩膀,深深地嗅了一下伊萊身上的味道。那些討人厭的陌生味道已經迅速被水流捲走,他最喜歡的橘子味將兩人包裹了起來,這讓他感到強烈的安心。
“我很生氣,很難過。”諾亞說。
“伊萊不理我,還跟別的男人一起喝酒。”
“我都要哭了。”
諾亞的手沿著伊萊濕潤的腰線一路往下,強勢的動作像是要確認什麼一樣,帶著強烈的占有欲和進攻性。水流聲中伊萊清楚地聽到了噴在他耳邊的呼吸聲,急切又沉重,通過鼓膜不斷地滲進他酒精含量過高的血液裡面,讓他渾身發軟。在熱水裡泡了過長時間的他在諾亞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無力地掙扎著,嘴裡反反覆覆地念著諾亞的名字,諾亞連耳朵尖都被念變紅了,一口把這些呻吟全部吞進了嘴裡。兩人在花灑下面接吻、擁抱,帶著澀味的水花濺進他們的嘴裡,不斷湧出來的汗珠又不斷地被沖走,嘩啦啦的水聲裡面伊萊聽到諾亞說:“伊萊只喜歡諾亞。”
他偏過頭,胸腔熱到幾乎要炸開,甚至失去理智地主動抓住了諾亞的手。但諾亞只緊緊地抱著他,他在耳邊又重複了一遍,伊萊緊緊地皺著眉,光滑的背部頂在了冰涼的瓷磚上:“諾亞……我好難受。”
“伊萊只喜歡諾亞。”他固執地重複著。
伊萊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胡亂地點著頭,醉得厲害的大腦跟著他重複著這句話,諾亞幸福地貼上了他的額頭,水流之中,極近的祖母綠的眼睛占據了他全部的視野,連同那句不斷重複的話一起,很快地把他送到了溫度的最高點。
諾亞深深地、深深地注視著他。
兩人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伊萊無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在濃郁的橘子味中聞到了熟悉的腥香味。
大量的消耗之後,這種味道讓他感到安定。
“你聞起來像某種野獸。”伊萊低低地說,呼吸漸漸地平穩。
諾亞關掉了花灑,用浴巾把懷裡的人嚴嚴實實地裹起來,然後輕手輕腳地擦著他的頭髮。
“你聞起來像清晨剛採下來的蜂蜜。”他用帶著鼻音的聲音說。
“蜂蜜……太甜了,對牙齒不好。”
“沒關係。”諾亞在他的嘴邊吻了一下。
伊萊的目光逐漸游離,離開了具有麻痹作用的熱水之後,醉酒的痛苦又涌了上來。他想起來那個長頭髮的女生,用力地拉扯了一下諾亞的髮絲。
“疼。”諾亞不怎麼真誠地說。
伊萊有些生氣。
“她們不了解你,她們沒見過那個滿是淤泥的蛋,沒用拖鞋揍過你的頭,沒有從籠子裡把你救出來,沒有親眼見證你破繭……”
諾亞微微愣了一下,嘴角的笑意迅速地凝固了。
暈乎乎地伊萊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說漏了什麼,貼著諾亞的胸膛,難過地閉上了眼睛。
“伊萊?”
“嗯?”
“……”
疑問涌到了嘴邊,但諾亞又把它咽了回去。
他沉默著用吹風吹乾了懷裡人的頭髮,半摟半抱地把他挪到了床上。初冬還沒有開地暖,空調也剛剛才打開,冰涼地被窩讓伊萊一個哆嗦,下意識地把自己蜷縮了起來。
諾亞很快貼著他躺下,搬來這個兩室一廳的公寓之後,伊萊一直堅定地和諾亞分房間睡覺,這樣的溫暖已經是久違了。
伊萊在疲憊和酒精地雙重作用下入睡得很快,諾亞抱著他睜眼到半夜,聽見他迷迷糊糊地說夢話,顛三倒四地話裡面偶爾提到一句:“我真自私。”
諾亞臉頰邊的梨渦悄悄地陷了進去。
————
第二天,伊萊在劇烈的頭痛裡面醒過來,床上只有他一個人,與臥室相連的洗漱間裡亮著燈,裡面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他愣愣地盯著那道暖光看了一會。
諾亞從裡面拉開了門,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一邊往外走,然後正對上了床上人的目光。
他露出了一個若無其事地笑,一如既往地說:“伊萊早啊。”
伊萊盯著那個笑,一時間以為昨天的爭吵和混亂都是一個夢,他痛苦地翻了個身,在床上緩了好半天都沒能想起他喝斷片之後的記憶。
“那個,諾亞,我昨天對你發脾氣……”
伊萊洗漱完後站在門前看著諾亞將早餐端上餐桌,有些內疚地想要解釋兩句,但諾亞打斷了他的話,道:“今天阿黛爾邀請我去參加她們的聚餐,伊萊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
諾亞和那個女生親密地貼在一起的畫面浮現在伊萊的腦中,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你其實不用這樣,”伊萊握著門把手,“你自己去就行,我只是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不用太顧及我。”
諾亞把最後一把叉子分毫不差地擺在了它該在的地方,然後抬起頭,直直地望向了伊萊的眼睛。
伊萊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