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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

    “竟敢劫持競陵王妃!”

    擠滿了王府的玄甲軍士皆微驚,繼而齊齊將槍矛指向蕭飛驌。倏然銀光,齊齊閃動,如泛一片凜凜月輝。

    此變一出,玄甲軍便已按捺不住。剎那間,幾聲鈍鈍悶響相繼響起,圍繞著蕭駿馳的祆教部眾竟被劈砍在地,熱燙粘稠鮮血飛濺於花葉之上。盔甲摩擦之聲不絕於耳,玄甲軍終於將蕭駿馳護了起來。

    蕭飛驌見此場景,不但不驚,反而露出了笑意。他伸手托住姜靈洲面頰,輕輕抬起,道:“果真是國色天香,難怪三弟寵愛如斯。”

    姜靈洲被反剪了雙手,推搡在蕭飛驌面前。她並未露出驚色,只是直直望著蕭飛驌。她的那雙眼,便如什麼深海寶珠、難得琥珀似的,流轉著剔透的光,叫人仿佛要陷進去。便是蕭飛驌,也不得不在心底贊一聲“美人”。

    若非他心儀平朝雲,恐怕也要叫這齊國公主的美色迷了去。

    “弟妹,是二哥對不住了。”蕭飛驌有了人質在手,竟也平復了慌亂,仿佛重掌勝券。他展露出清風朗月一般的笑意,對姜靈洲道,“你嫁來太延也不久,必然是不知道我這二弟是一個怎樣人物。若是一會兒他向著弟妹動了手,可莫要怨我蕭家男兒無情。”  

    說罷,他就將姜靈洲勒至了身前。鏘的一聲,左手拔出腰間佩劍來,閃著銳利鋒芒的寶劍便橫在了姜靈洲細嫩的脖頸間。

    “弟妹,怕否?”蕭飛驌笑問。

    他本想著,這姜靈洲一介婦人,面對此景,定會慌亂失策。熟料到,他面前卻傳來一道不亂嗓音:“二哥過慮了,這等小場面,弟妹我還是不放在眼中的。”

    蕭飛驌的笑意凝在了臉上。

    ——這等小場面?!

    他動了動手指,重攥緊了劍柄,險些叫那鋒銳劍鋒切入女子嬌柔的肌膚中去。只是那寒光四溢的劍,卻被姜靈洲視作無物。

    她不緊不慢,道:“我過陳王谷時,便已遇過伏擊;後在西宮之內,又遭了暗算。房月溪善妒,欲拿我性命。後入召城,幾度逢險。這些事兒,哪一件不比現在更值得驚懼?”

    蕭飛驌咬牙切齒,卻無話可說。

    一時間,他心底竟也有些佩服這膽色過人的小女子了。都說齊國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一心圍著夫婿打轉。可是這河陽公主卻不似齊女,叫人驚嘆。  

    若是他的王妃並非何宛清之輩,也是河陽公主這般膽識、才色皆過人,又有一國為背的公主,又豈會落至如今地步?

    “王妃這番話說的,倒叫為夫有些不好意思了。”蕭駿馳淡笑了起來,仿佛他也絲毫不擔心姜靈洲的生死安危。他站得遠了些,徐徐道,“拿弓來。”

    “三弟!”蕭飛驌出聲警告,怒目圓睜,“若是你執意動手,為兄也不會手下留情!”

    “嗯?”蕭駿馳笑意不改,接過了一柄黑色大弓。手臂一伸,便搭了一枚朱色羽箭。箭峰微動,鎖住了蕭飛驌的方向,“今日又要破戒,真是罪過。……競陵,枉為佛教信眾。”

    “……三弟!!”蕭飛驌額頭汗如雨下,腳步不由微微後退。

    ——他這三弟的箭術,他可是見識過的。在這太延城裡,蕭駿馳的騎射功夫要說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若是讓他射出了那一箭,怕是今日便要休命此地!

    蕭駿馳引滿了弓弦,彎弓如新月。夜色寂靜,卻似能聽到弓弦張滿欲裂之聲。無論是祆教教眾,亦或是玄甲軍士,皆緊緊望著他手中弓箭,如今已是千鈞一髮之刻!  

    蕭飛驌眉目微扭,心底重響一聲,終是道:“怪不得我!”

    可惜了這河陽公主!

    蕭飛驌想罷,長臂一揮,寶劍迎月揚起,重重朝著姜靈洲脖頸落去。眼看著姜靈洲便要身首分離,一支羽箭倏忽破空而至,直直扎入蕭飛驌的肩膀。

    哐當一陣亂響,蕭飛驌連連後退散步,叫身後的祆教部眾扶住了,才勉強站起身來。一枚長箭深深扎入他的肩膀,濃郁的血腥味散了開來。

    因著這傷口,蕭飛驌手中寶劍沉然墜地,摔在一旁。

    他自知留在王府內已不是明策,立刻喝道:“走!”

    祆教部眾殿後,護著蕭飛驌且戰且退。不過轉瞬間,蕭飛驌便已藏入書房之中,又消失於事先備好的密道里。

    “王妃娘娘無事吧?”

    見蕭飛驌逃走,眾部將圍了上來,問姜靈洲道。

    姜靈洲微舒了一口氣,問蕭駿馳:“方才妾眨了幾次眼?”

    “不多不少,恰好五次。”蕭駿馳將弓交給部下,道,“看來王妃也不大害怕。”  

    “我信王爺。”她笑了,“王爺在,妾身怕甚麽?”

    蕭飛驌雖遁走,卻留下了王府內一干臣子。老老小小、高低貴賤,皆兩股戰戰,只等著蕭駿馳發落。雖歷經了蕭武川禪讓、蕭飛驌稱帝等事,可面前這位不曾坐上龍椅的競陵王,卻更叫群臣發自心底的驚畏。

    “諸位大人,這太延城今夜怕是不大安定。不如請各位在此地休息一夜,待明日風平浪靜,再各自歸家,如何?”蕭駿馳朗聲道。

    他既如此說了,又有誰人敢反對?紛紛應了下來。

    待給群臣安排好了休憩之所,蕭駿馳走到何宛清面前,道:“嫂子,今夜就勞煩你了。”

    何宛清倚在一個婆子身上,雙腿綿軟無力,彷如失了神智。她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做了些什麼,心底又是痛快,又是痛楚。聽聞蕭駿馳此言,她狠狠瞪了蕭駿馳一眼,道:“輪不著你假惺惺。”

    “將毫州王妃帶回房休息。”蕭駿馳說著,又轉向手下玄甲軍士,道,“先搜書房,務必將那秘鑰找出。……對了,怕是過不了半個時辰,那潛伏在太延城中的祆教部眾便會暴動。你們動作利落些,免得叫他們傷了無辜百姓。”  

    作者有話要說:蕭飛驌:你以為我逃走是因為技不如人嗎?不,我只是不想被秀恩愛的閃瞎狗眼。【率領祆教部眾一腳踹翻狗糧】

    第87章 太延夜

    祆教曾為國教, 部族信教無數,各個皆是勇戰好手;有祆教教義在前,教眾聽從費木呼之命,皆願以身死而侍火神,因為勇猛無比、不畏死亡。

    雖數年前蕭駿馳已驅逐祆教, 然百足之蟲, 死而不僵;在毫州王苦心經營之下,祆教又吸納不少勇士。如今驟然暴起, 甚是棘手。

    姜靈洲初初嫁到競陵時, 便聽蕭駿馳說過祆教之事。那時他輕描淡寫提了句“只要不鬧的過分便隨他們去”, 現在才知這祆教分明是暗藏於魏國之中, 伺機而動。若非毫州王終於按捺不住,她也不會知道這太延城中竟有如數之多的教眾。

    正是因著手中有祆教部眾, 毫州王才敢鋌而走險。

    如今祆教已是窮途末路之時, 尚且叫人膽顫不已。若是六七年前, 祆教鼎盛、尚為國教之時, 也不知會是如何一番景象?難怪蕭駿馳無論如何都要驅逐祆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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