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拉閱讀上一章

第134頁

    姜晏然出了這園子,便要了馬車,連夜向著威寧城外去了。衛大將軍奉命討伐叛軍劉琮,此次就將大軍紮營在威寧城外。

    姜晏然坐在馬車裡,想到那衛大將軍,就有些頭疼。

    這衛將軍本名衛烈,是個少言寡語的悶性子。因而,連齊帝都常常摸不透這手握重兵的衛將軍在想些什麼,只知道他和姜晏然的二叔,嘉寧王姜恆素有不和,常在帶兵打仗之事上鬧出些事兒來。

    從前齊魏尚未停戰時,這衛烈就常常提起議和之事,說齊國連年征戰、軍士疲憊,齊帝要學那武帝窮兵黷武,實在不好;但是嘉寧王卻是個爆裂性子,一定要將魏兵打退,還常在牆頭嚷著要拿蕭駿馳的頭做下酒菜。以是,這兩人若是碰到一處,便會有些摩擦。

    齊帝雖不說,但心底卻是有些懷疑的,覺著當初嘉寧王之所以會被魏兵擄走,讓蕭駿馳敢膽大妄為地提出“以河陽公主換嘉寧王”,便是這衛烈從中搗鬼。

    衛大將軍像是也猜到了齊帝在猜忌他,自此後,愈發悶悶少言了。

    不過,猜忌歸猜忌,齊帝卻依然重用他。齊國上下崇文輕武,華亭城內只有那清貴公卿才受到追捧,武將常常被冠以“粗人”之名,因而除了衛烈這個將軍尚能在魏國軍隊前掙扎三四分外,華亭竟無其他武將能與蕭駿馳匹敵。

    這次齊帝派衛烈來討伐劉琮,又不放心衛烈,便索性要了姜晏然一同來監軍。

    馬車在城外停下了,姜晏然下了車。遠遠地,便有幾個身材粗矮、身披鎧甲的人迎了上來,打頭一個便是衛大將軍。

    “末將見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遠道而來,一路辛苦。”

    這衛烈已經年過不惑,粗糙面龐上掛滿風霜痕跡,嘴邊留著一圈糙糙胡茬,肩膀滾圓有力,雖然矮,下盤卻很穩,看上去便是一副久經戰事的模樣。

    “衛將軍不必客氣。”姜晏然虛扶起了衛烈,道,“此次討伐劉琮,還望衛大將軍竭盡所能。”

    ***

    威寧。

    姜靈洲之前睡了一覺,現在反而有些精神了。雖然還未天亮,她卻精神得很。蕭駿馳走進來的時候,她正眼巴巴地望著桌上未收拾走的碗碟,一副還想吃一頓的模樣。

    “王妃這模樣,看起來是嘴饞得很。‘碩鼠碩鼠,無食我粟’,說的可是王妃你?”蕭駿馳笑了笑,便招來丫鬟,叮囑她再去小廚房要些飯菜來。

    “哪有人這樣說娘子的?”姜靈洲不大樂意了。

    “王妃先前賜給為夫一個‘豚’字,為夫倒是沒有好好謝恩呢。”蕭駿馳說。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事兒,姜靈洲就想起自己寫的那個大大的“豚”字來了。當時只顧著取樂,誰知道蕭駿馳就這樣記在心裡了。

    她橫了他一眼,道:“怎麼?王爺是想秋後算帳麼?”

    “不敢,不敢。”蕭駿馳道。

    說話間,丫鬟又端了熱好的飯菜上來,姜靈洲仿佛先前那一頓白吃了似的,又拿起筷子好一陣朵頤。待吃飽了,她才愁眉苦臉道:“妾身不該贈王爺一個‘豚’字,妾才是啊……”

    看她竟然爭起這種幼稚的事情來,蕭駿馳失笑。

    不一會兒,天要亮了,她的困意終於上來了,似是有要睡去的意思。只是她雖靠在了枕上,卻始終不鬆開蕭駿馳的手。無奈之下,蕭駿馳只好坐在她的床邊,待她睡熟了,才將麻掉的手臂抽了出來。

    他按捏著手,走出了房。

    此處乃是威寧鎮衙的產業,喚作合園。因威寧地處要衝,常有朝廷大員來此駐守巡查,這合園便是為貴客所備下的。蕭駿馳將姜靈洲帶回營帳後,姜晏然便驟然到訪,說服他將姜靈洲放在合園休養。

    蕭駿馳借了筆墨,寫了一封簡訊,要同來的傅徽回頭轉交給宋枕霞。傅徽接了信,卻木訥了一會兒,有些猶豫。

    “又怎麼?”蕭駿馳問。

    “王爺,徽想問一問,採薇她……”傅徽垂著眸,若有所思。

    “自是會見到的。”蕭駿馳道,“現下你就別記掛著她了,先把眼下這兒的事了結罷。”

    傅徽應了聲,領命去了。

    蕭駿馳負手,搖搖頭嘆了一聲,繼而便向著偏廂去了。待他進了門,就見到應君玉盤腿坐在裡頭,一副悶悶不樂模樣。

    “噯!我說競陵王,你什麼時候放我回去?”一見蕭駿馳來,應君玉便站起來,嚷道,“我安安泰泰一介小民,你抓我做甚麽?”

    “應先生,無須自謙。你又豈是一介小民?”蕭駿馳命人看了茶,在他面前坐下,道,“你若是願老實些,本王自然也不會捆著你。”

    應君玉不耐煩地揮揮手,道:“競陵王,你想問什麼,直問便是!”

    “應先生,本王想問,七年前,你可曾替毫州王制過一枚魚符?”蕭駿馳壓低了嗓音,道,“回答之前,應先生可要想好了。那召城不出一月便會被攻破,要劉琮來救你是絕不可能的。你是要平平安安走出這威寧城,還是要做個階下囚,都在應先生一念之間。”

    這赤|裸裸的威脅,叫應君玉面色一變。尤是聽到那句“七年前”,他的面色更是不好。但是,他卻懶洋洋地翹腿靠到椅背上,逞強說:“競陵王,你這樣空口白頭地污衊人是個什麼道理?凡事可都要講究證據吶!”

    蕭駿馳聽了,不怒反笑,道:“無妨,七年本王都等得及,便是再十年八年,本王也等得及。本王不是個有耐性的人,沒甚麽精力陪應先生打機鋒。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便在這兒待一輩子就是。”

    說罷,蕭駿馳起了身,掃袖而去。

    “噯!噯!”應君玉橫眉豎目,惱怒地朝著他的背影喊了句,“你這人怎麼這樣子?”

    他有些惱,可卻無可奈何。他雖自負手藝非凡,但在競陵王這樣手握大權的人面前,卻無能為力。所謂“民不與官斗”,說的可不就是這事兒?

    這威寧的小破院子裡,既沒有工具圖紙,也沒有好酒骰子,想要賭一回、喝一口都不行,莫非他應君玉真要在這窮極無聊之地過一輩子不成?

    真是煩煞人也!

    ***

    威寧雖已是戰事告急,齊國的首都華亭卻是依舊一片歌舞昇平。臨近年關,宮中正在急匆匆準備著新年之事,四處皆是一派洋洋喜氣。

    華亭早先下了一場薄雪,很快就融了。華亭的雪總是積不起來,但天氣卻冷潮冷潮的。宮裡的妃嬪、公主們,早早試了冬衣,各個都是俏艷非凡。

    二公主姜清渠新近得了一襲白狐裘的斗篷,這斗篷毛皮水滑,如盈雪光,讓她愛不釋手。因而,姜清渠沒事便會穿著斗篷去四處顯擺一番。每每見到下邊兩個妹妹微羨的眼神,姜清渠心底都會有著輕微的得意。

    不過,她倒是沒直白地把那得色展露在臉上,而是努力壓在心頭,好做出一份端莊大方的模樣來。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已經是最後一章了 »

第134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加入書架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返回我的書架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