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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些眼力的,都不會得罪姜靈洲。
可那梁貴妃偏不。
想到陛下對梁綠蕙的偏寵,陸皇后暗暗揪緊了袖口。
——若能讓攝政王妃動怒,怕是就連陛下,也保不住那囂張跋扈的梁綠蕙。
作者有話要說:姜靈洲:拿我當槍???溜了溜了告辭告辭
第32章 梁貴妃
房太后與陸皇后坐了一會兒, 便告辭離去了。
太后與皇后,與太延里的夫人小姐們有所不同,是最為尊貴之人。蘭姑姑有心,特地提點了姜靈洲幾句。
房太后是個好脾氣的人,和陛下雖是半路搭夥的母子, 卻待陛下極好, 極是溺愛。
而那陸皇后則喚作陸之瑤,出身膠州陸家, 乃是蕭駿馳親手替蕭武川擇出的妻子。去年孟秋, 恰在姜靈洲自華亭發嫁之時, 這位陸皇后也從膠州嫁到了宮裡。
蘭姑姑說了幾句, 都沒提到那梁貴妃。姜靈洲對這梁貴妃有些興趣,畢竟這名貴妃娘娘與她齊名, 乃是大魏的第一美人。於是, 她問道:“蘭姑姑, 那梁貴妃又是怎樣的人?”
誰知, 蘭姑姑的表情一下子冷了起來。
她冷哼了一聲,露出輕蔑不屑之色,道:“這等腌臢之名,怎能污了王妃娘娘的耳?”
姜靈洲心底微愕。
能讓蘭姑姑說出這樣的重話來,看來那梁貴妃確實是個不簡單的人。
也不知今天的生辰宴,那梁貴妃會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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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晚膳時,前頭含章殿的內侍便來請姜靈洲了。她攜了蘭姑姑和白露、蒹葭幾個,施施然上了軟輿, 去往了含章殿。
夜色初浸,華燈如豆。含章殿裡,已有一番凡俗熱鬧,雕樑畫棟、錦繡橫陳。還未跨入殿中,便已聞得細膩酒香,惹人心醉。
內侍在前面引路,一邊走,一邊說道:“陛下同兩位王爺想要小聚一番。是故,請攝政王妃移駕後殿,賞諸位主子一點兒光。”
原是蕭武川少見地將男人和女眷分開了。
後殿裡明光不減,華彩明媚。殿下坐著一部女樂,懷中抱著琵琶與檀木五弦,紅羅繞身,樂聲如訴。當中還站著個歌博士,手持拍子,且拍且唱;此外,玉瓦金階,濃香醇酒,滿堂俱是旖旎奢侈。更有那殿上坐著的數位佳人,綠鬢高聳、玉蟬橫插,猶如枝頭結花,層疊嫵媚。
房太后見到姜靈洲來了,連忙起身親迎她:“瞧瞧,主人翁來了。”
陸皇后同幾個妃嬪也在一旁陪笑。
“皇兒說與競陵王、毫州王許久未見,想要聚一聚,這才將他們叫了去。”太后搭著姜靈洲的手,親自扶她到側位上坐下,笑道:“攝政王妃今天便同哀家與哀家的兒媳姐妹作伴吧。”
歌博士手持拍子,轉了一圈,嗓音柔媚地唱道:“射生宮女,拾弓各張。隱花裙兒,紅妝粉敷,換了男兒打扮,英姿勃勃……”
宮女魚貫而入,手端珍稀佳肴。群裾一旋一揚,猶如一片嫩色的浪花。
陸皇后抬眼掃一眼殿門,見那處久久不見人影,便揚手招來自己的宮婢,小聲道:“去催一催景韶宮的那位。攝政王妃已經來了,叫她勿要怠慢了。”
婢女點點頭,小步出了宮門。
房太后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番陸皇后,便從婢女手中接過了一個狹長的盒子,放在了身側的姜靈洲面前:“攝政王妃,這是哀家備下的生辰之禮。攝政王妃看一看,可喜歡麼?”
蘭姑姑上來打開盒蓋,見那盒裡裝的是一卷畫軸。展開一看,那畫上繪著一匹駿馬,栩栩如生、姿態如奔,畫工極好。看落款,也是一副大家之作。
“太后娘娘所贈,我自是喜歡的。” 她答。
“喜歡就好。”房太后笑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掌。
陸皇后見狀,也想拿出備下的禮物。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聲通報。
“梁貴妃到——”
話音畢,殿門口便出現了一道裊娜身影。但見那女子云鬢堆鴉,繁綴如星,一襲石榴色宮裙鮮艷似火;又兼之她艷妝華鈿,紅菱鳳目,愈顯得整個人光彩奪目、艷壓群芳,竟隱隱有喧賓奪主之勢。
她施施然跨入了殿內,妙目微動,目光傲然掃過四座,道:“妾身身體有恙,因而來遲了一些,請太后娘娘恕罪。”
請太后恕罪,卻絕口不提攝政王妃與皇后之名。
一看到梁綠蕙,陸皇后便暗暗咬緊了牙關。她努力咽下心底厭惡嫉妒,面上端莊道:“梁妃妹妹向來身子弱,太后娘娘想必不會怪罪於你。”
梁綠蕙懶懶抬眼,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陸皇后,慢悠悠道:“是了。妾身不如姐。想姐姐在膠州那等地方時,常常跑馬奔走,與民為樂,因而姐姐身體康健結實。妹妹著實羨慕的很。”
陸皇后差點沒端住臉上的笑容,戴著護甲的手指狠狠扣住了桌角。
她出自膠州郡的貴胄世家,可膠州郡在太延貴介眼中不過是偏遠鄉下。自她嫁入宮裡,梁綠蕙便時不時用陸皇后的出身來刺一刺她。
梁綠蕙譏完了陸皇后,這才正眼瞧了姜靈洲。
坐在太后身側的姜靈洲並無盛裝華服,花簇低低,鈿頭輕薄,卻依舊引人心馳神往;恍若帶雨梨花,又似初開新月,便是將風花雪月往她身上套去,也並無不合。
梁綠蕙露出一道風情萬種的笑來:“原來這便是河陽公主,果真不負盛名。”
殿中的人聽了,臉色俱是微微一變。
這梁貴妃不稱“競陵王妃”,反而呼她為“河陽公主”,莫非是不認她這個王妃?
“梁妃。”房太后款款開了口,聲音軟和地說:“你來遲已是失禮,莫要再對攝政王妃失敬。快快落座吧。”
姜靈洲原本正在一旁看好戲。她聽到太后忽然提起“攝政王妃”,這才想起這是自己的生辰宴。於是她連忙笑道:“梁妃娘娘快坐。”
諸位妃嬪皆到,太后拍了拍手,便有伎子進來獻舞。先是一群錦襖童子,持劍器而舞;又是一小團如花教女,合著樂聲翩然而動;後又有綁著辮子的胡女,獻上了滿是番邦風情的舞。
姜靈洲靠在椅上,總覺得有人似在看著自己,循著視線望去,原是坐在左側的梁綠蕙,不避不讓地盯著她,眼裡滿是挑釁之意。
姜靈洲覺得有些奇怪。
她有什麼值當梁貴妃挑釁的?
她是競陵王妃,而梁綠蕙是陛下寵妃,兩人著實沒什麼交集。這梁綠蕙不盯著陸皇后狠狠地看,反而盯著她,是個什麼道理?
樂聲微頓,梁貴妃忽而遙遙問道:“妾有一問,想問河陽公主。”
不等姜靈洲回答,陸皇后已是肅然眉眼,喝道:“梁妃,這可是競陵王妃。”
梁貴妃美眸一橫,瞪了陸皇后一言,隨即不情不願地開口道:“競陵王妃。”
“無妨。”姜靈洲笑著,用杯蓋輕掠了一下茶盞,道:“貴妃娘娘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