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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部將同我說,若你死,則削權毫州王、南下入華亭,皆唾手可得。”他道。刺著結蓮子的衣料在蕭駿馳的手邊堆堆疊疊,半遮半掩著一雙流光潑玉似的足。
“說的有理。”姜靈洲竟然這樣說。
“那時我說,”他湊了過來,俯在她耳畔,“用女子一命來謀取天下,競陵不屑為之。”說完這句,他便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讓她驚叫了起來。於是,他又說:“叫什麼?一會兒有你叫的。”
姜靈洲靠著玉枕,雙目半睜。她一手纏著自己微亂鴉發,喃喃道:“那王爺可知,那歹人劫我時,也同我說了一些話。”
“說的是什麼?”他問。
“指不定,蕭駿馳正盼著姜靈洲死在這兒……”她向後仰去,聲音弱了起來,好似一陣飄飄渺渺的柳絮:“好早日娶個新妻,揮兵南下,圓了那大魏疆土……”
“一派胡言。”蕭駿馳道,“我若真盼著你死,就不會去救你。”
“我知。”她的聲音愈發輕了:“那王爺可知道我是如何想的?”
“你怕是把本王從頭到尾罵了個狗血淋頭。”他道。
姜靈洲半垂了眼睫,掩去眸里一片清清水光:“那時,妾想著,王爺一定會來的。”
那模樣我見堪憐,似月又似雪,更似雪裡盈著一潭月華,清清冷又讓人放不開手。蕭駿馳聽了這話,竟不知作何表情。
他抄起枕邊一顆散落的佛珠子,似對著那佛珠子自言自語:“原來你是信我的。那你為什麼不早些說?”
“我覺的王爺不信我。”她道。
他苦笑一聲,說:“我以前不信你,我從前總覺你終歸是姜家人。以後信了。你要做什麼都成,我也不拘著你。”他說完這句,低頭看面前,只見一片春景花色,香軟玉溫,無一不惹人憐愛。於是他有些忍不住了,便動起手來,口中還念叨著些什麼。
“我本想等陛下替我倆辦了婚儀,可如今我等不住了……怪你自己。”怪她硬要露出那副引人發狂的黯然模樣來。
女子細細的手垂在枕邊,慢慢地扣了起來。修剪妥帖的指甲,沿著掌心慢慢地刮著蹭著,好似能緩一緩別處的苦楚。她的指甲上凝著艷麗的丹朱之色,與新嫁娘的蓋頭一個顏色。
“你別傷著自己,掐我就是。”
蕭駿馳第一次做這事,只覺得手掌里的腰肢軟得很,翻來覆去地玩也不見膩味。那一身素肌更是一方絕好畫布,若是能潑上彩墨繪出副寒梅傲雪來,則是最好的。
只是他懷裡這人,總是不太願意讓他如意,時不時便要逃上一番。好在蕭駿馳的力道大,單手擒了鳥雀兒的一隻翅便又捉了回來,接著便是愈狠地抵死磋磨。
“這樣不好麼?”至極樂時,他滴著豆大的汗,竟也說起亂七八糟的話來,“你信我,讓我做了你裙下之臣,夫妻到死,同塋而眠。不好麼?”
她被弄得似一葉扁舟,在海波里晃悠著。聲音嗚咽著,罵起他來:“誰要同你……同塋而眠?不換洗便、便坐在榻上的粗人!死了後……嗚……還想來髒我不成?”
圓滾滾的佛珠落下來,摔在地上。
誰都不記得這清淨佛珠,只留了佛祖在心裡,手頭卻幹著破戒之事。
顛倒折騰了好半宿,蕭駿馳那在軍帳糙原上練出來的力氣才算是耗空了。只是苦了姜靈洲,像是個被去了根的爬壁糙,蔫蔫地縮在角落裡。
蕭駿馳站起來,一身慡利。
“王妃,還不信我麼?”
“……信……”回答他的話氣若遊絲。
他下床撿了先前落下的佛珠,理了理放在桌上的小盒裡。這一彎腰一直身的功夫,一身精力好似又滿了,目光便落到了王妃那約素纖腰上,又飄到了她那細嫩的腳踝處。
“我看王妃的腳生的好看,以後在這裡刺些什麼,”他托起女子玉足,在腳踝子上仔細比劃著名:“刺朵蓮,‘步步生蓮’,豈不是很妙?”
姜靈洲起初是不想理他的,聽到他這話,忍不住強打力氣反駁:“須知在我們齊,只有那犯了事兒的人才會在身上刺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隨意損毀?”
蕭駿馳皺眉,說:“那算了。不如綁個腳鏈子?掛個小金鈴或者西邊貢來的寶石……”
“你當養鳥呢?”她又不高興了。
蕭駿馳覺得姜靈洲真是越來越難弄了。明明她從前是個明理懂事、大方端莊的人,現在卻有點小女兒脾氣了。不過他不但不討厭,還享受得很。
姜靈洲沒什麼力氣,挨著枕頭便要睡過去。他卻不讓她睡,道:“還忘了一件事。”
“明日再說。”她眼睛也不睜。
“已拖了好久,不能明日再說。”
“那王爺說。”她勉強撐開了上下眼皮子。
蕭駿馳捧出個匣子,說:“我給王妃備了生辰禮,王妃看看,喜不喜歡?”
姜靈洲朝那匣子裡看去,便被一陣金光刺得睜不開眼。那匣子裡放著個大金鍊子,足有一指寬,黃澄澄的,亮得嚇人。
“本王特意向子善討教了該送何物,”蕭駿馳絲毫未發現這件禮物有何不妥,還以為自己定然討得了美人歡心。他笑地風輕雲淡、故作淡然,說:“子善說了,女人最愛便是首飾髮簪,若能自己親手鍛來則更佳。是故,我鍛了這個來。”
姜靈洲愣愣瞪了一會兒那大金鍊子,木木說:“謝王爺,妾身喜歡。”
說完,她眼皮一合,翻身就睡著了。
蕭駿馳:……?
總覺得王妃不太喜歡這禮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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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宮。
離攝政王妃被劫一事,已過去了許久,宮裡頭也恢復了平靜。
房太后坐在妝鏡前,由著宮婢替她梳妝打扮。
宮女替房太后挑了身杏紅的雜裾裙,又給她挽起了垂髻。待她鬢間插滿沉沉珠玉簪花,眉間細畫了一雙蟬,房太后那寡淡素淨的容色,便顯得生動鮮活起來。可她猶嫌這不足,還淡掃胭脂、輕點檀口,這才手持妝鏡,自攬自照起來。
鏡中人容色嬌媚,似新承雨露之恩,鮮活動人。
她細細端詳了一陣,又嘆一聲,慢悠悠道:“罷了,拆了吧。哀家是戴不得這些東西的。”
宮女應了聲“是”,將她鬢髮間的璀璨珠寶俱摘了下來,收入妝奩盒中。又取了一件端重的烏紫棠色襖裙,換下了她的杏紅宮裝。不消多時,房太后便又成了那素淡的孀婦。
“絳春,一會兒,皇后她們便該來了吧?”房太后問道。
“回稟太后,是。”絳春垂首答道:“只是景韶宮的錦繡姑娘方才來說,貴妃娘娘身子不大安,因而今日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