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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皇兄當年還想過抱我?”姜靈洲抿唇一笑,道,“是皇兄占了早生的便宜,不然哪有那麼好的機會?”

    “是是是,為兄不與河陽計較這個。”姜晏然拿手輕輕碰了下蕭逾璋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地把手收了回來,道,“名字取好了沒有?”

    “取好了,叫做‘逾璋’,辱名是春兒。”姜靈洲答。

    “這名字,怎麼倒像是個女娃娃?”姜晏然蹙了蹙眉,“外甥長大了,怕是會不大樂意。”

    “我沒叫他‘螃蟹’,已是我這個做娘的憐愛他了。”姜靈洲道。

    姜晏然不知其中緣由,面色莫名,只是在旁的蕭駿馳卻笑了起來,顯然是知道一二的。聽見蕭駿馳的笑,姜晏然心底一時有些酸澀,道:妹妹看來過的確實是挺好。

    兩人又看了一會兒孩子,說道了一番家常,姜晏然便要告辭回軍營之中。

    現下境況尷尬,那衛烈拘著兵士,只說要靜待良機,讓那劉琮自己投降,遲遲不肯發兵,連監軍太子的話都不放在眼裡。若是姜晏然不盯緊點兒,怕是會有其他變數。  

    姜晏然出了門,蕭駿馳便迎了上來,笑道:“大舅子,行色匆匆,去往哪邊?”

    “回軍中。”姜晏然停了腳步,打量蕭駿馳一番,道,“妹夫有何指教?”

    “競陵確有個不情之請,還望齊國能施以援手。”蕭駿馳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有空移步與競陵詳談一番?”

    “不巧,我今日來只是為了河陽與外甥。其他的事兒,我怕是沒甚麽空商談。若是長話短說,興許我還能聽取一番。”姜晏然道。

    “既如此,那競陵便直言了。”蕭駿馳拱手,從容道,“不瞞太子殿下,競陵有一樁難解心事,便是那遺禍深遠之祆教。競陵苦於那祆教大主祭行蹤難覓,一直不能捉他正|法。聽聞祆教數度欲入齊境,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是故,競陵想在此懇請太子殿下,助競陵一臂之力。”

    聽了蕭駿馳這一席話,姜晏然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色來。

    “競陵王,齊魏雖結秦晉之好,可齊到底不是我姜家之齊,而是百姓之齊。這事,與百姓何益?若是無益,又何必做?”  

    他雖口提“百姓之益”,實則只是不想助魏國剷除祆教罷了。不如說,於齊而言,那魏自是越亂越好。若祆教能攪得整個魏天翻地覆、不得安寧,齊國只有暗自竊喜的份兒,又何必特地眼巴巴跑去助他?

    “他日,若是這祆教與我齊國有了什麼干係,那再提這件事也不遲。”姜晏然笑了一聲,道,“妹夫,某這就要回軍中去,就不打擾了,告辭。”

    說罷,他便要走。

    “太子殿下,”蕭駿馳朝他背影道,“再過不久,太子殿下便會應下這事。彼時,競陵掃雪烹茶以待。”

    姜晏然腳步一停,面上皮笑肉不笑,悠悠道:“怕是要妹夫失望了,我們這的冬春都是不大下雪的,也沒甚麽機會讓妹夫掃雪烹茶。似今年召城那樣的大雪,已是十年難見了。”

    姜晏然轉身上了馬車,車夫一扯韁繩,便駕著車朝那威寧城外去了。

    車輪軲轆作響,一路出了城門。四野新綠初發,一派生機盎然景象。只是那扎在山野下的軍營,讓人無心賞這早春美景。  

    馬車在軍營大門外停下,侍從撩了車簾,姜晏然彎腰出了馬車。他甫彎下腰不久,便聽到一陣兵器出鞘的鏗鏘之聲。

    一陣銳響後,他的頸上便傳來緊貼的冰涼之意。

    姜晏然緩緩地直起了身子,目光一掃。軍營口的火堆已熄了,昨夜的木炭燒得焦黑,朝上嘶嘶冒著刺鼻的煙氣。幾個身披鎧甲的軍士環立在他身側,兩柄銀芒閃溢的劍正緊緊貼著他的脖頸,那倒映著天幕、滿布寒光的劍刃,極是讓人心懼。

    “幾位將軍,這是何意?”姜晏然不輕不重地用手指彈了下劍刃,指腹卻不小心被那鋒銳的劍刃給切開了一道口。瞬時,劍刃便染上了血珠子。

    “太子殿下還須小心些,免得傷著了自己。”

    厚重的腳步聲傳來,是重裝厚武的衛烈。他手搭腰間寶劍,常年神色悶木的臉上縈繞著一層黑沉,“衛某為了求條活路,只能如此。”

    “衛大將軍,你這又是何必?”姜晏然直視著衛烈滿布風霜的臉,道,“你娶了我二妹妹,與我便是一家人,父皇又哪會去動你?”

   

    “二公主?!”衛烈冷哼一聲,道,“太子殿下那日也在召城城下,想必也聽清了賀奇的言語。你們姜家人如此折辱我,還要我衛某這條老命!”

    姜晏然心底一沉,心道:果真如此,那不妙的猜測成了真。

    那日在召城城牆下,賀奇如從前一樣出來叫喊,還押出了忽然失蹤的姜清渠,說這姜清渠嫌棄衛烈老匹夫不能予她床笫歡愉,所以跑來對賀奇自薦枕席,還雙手奉上軍中布陣行軍之圖,要賀奇殺了衛烈以絕後患。

    若姜清渠只是與賀奇暗通款曲便罷了,竟然還要置衛烈於死地,心思不可謂不歹毒。

    “衛大將軍,這其中想必是有些誤會。”姜晏然道,“定是那賀奇居心叵測、挑撥離間,且我二妹妹乃是一國公主,又何必做出這等事?”

    “如若是假的,那賀奇又怎會有衛某的行軍布陣之圖!”衛烈語氣滿是怒意,道,“君不仁,臣不義。陛下疑我十數年,衛某便乾脆消了陛下這樁心底猜忌!來人,將太子帶下去,好好招待著!”

    姜晏然心道不妙,知道這一被押下去,便是要做衛烈的階下俘虜。  

    這衛烈是真的要反。!

    一瞬間,他又想到與蕭馳臨別時,他所說的話來——那蕭駿馳說他“掃雪烹茶”以待,是不是便是已猜到了這件事?

    他雖這樣想著,可受制於人,卻也無能為力。

    “衛大將軍,且慢!”他努力扭過頭去,道,“衛大將軍,河陽公主也在威寧,可她已經嫁了人,早已不是華亭姜家人了,你可否手下留情……”

    “河陽公主?”衛烈負了手,道,“太子殿下如此護著自家妹子,倒是個好長兄。河陽公主既已嫁給了魏國的競陵王,那便不是姜家人了,衛某心裡自然有數。太子殿下無須掛慮,只消在這軍帳中好好待著便是。”

    他衛烈要反,只是因被姜家人猜忌羞辱而反。姜靈洲是競陵王妃,動了他便是動了魏國,衛烈還不至於給自己惹上這麼大一樁麻煩來。

    軍中有變,消息即刻便傳到了威寧。

    本就是人心惶惶之時,聽聞衛大將軍要反,百姓都猜這威寧要打起來,紛紛連夜收整行禮,拖兒帶女,拉著板車、馬車,一股腦兒朝城外涌去。從前入了夜便寂靜無端的街道,如今卻是人頭攢動、兵荒馬亂,滿街皆是呼兒喚女之聲。

    外頭喧鬧,合園裡的人自然也聽到了。姜靈洲本來已睡下了,聽到外邊這樣吵雜,便召來侍婢,問道:“這是出了什麼事?你去打聽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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