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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駿馳看她手臂下一張臉慘白模樣, 心裡頓生憐惜,只能鬆了手。“先前是嚇王妃的,王妃莫怕。”他道:“你若不願,我不會迫你。只是為夫有些好奇,王妃這聲‘疼’,是誰教的……?”

    他的笑里有著一分惡劣。

    姜靈洲仍舊白著臉,倔頂了回去:“出嫁前,華亭宮裡的嬤嬤教的!”

    “王妃知道的可真多。”他笑著輕輕拍了拍姜靈洲的腳腕,說:“本王自愧不如。”

    一會兒,他又攬起姜靈洲來,同剛才一樣去吻她。這一回,他溫柔了些,不再如先前那般野蠻;而姜靈洲顧忌他剛才乖戾模樣,也乖乖縮著,不敢反抗;如此,兩人倒也嘗了些甘甜親昵滋味。

    “我知你父皇是個求業之人,我方才那樣說,不是真要斬了大齊的河陽公主,只不過是嚇嚇你罷了。”他的手攀上姜靈洲的肩,口中微微一嘆,語氣中略有無奈:“我不過想讓王妃知曉,自此後,你所依者,唯本王耳。”

    姜靈洲悶悶地應了一聲,仍不忘說場面話:“王爺多慮了,妾自嫁到競陵,便已是王爺的人了。”  

    聽了她這般話,蕭駿馳不由失笑。

    這小姑娘總是這樣,不肯老老實實說心裡話,什麼都要藏著捱著。

    “我是說真的。”他強調道。

    “那……”姜靈洲偷瞄他:“王爺不氣麼?”

    “我對一個小姑娘生氣做什麼?”蕭駿馳說著,鬆開了她:“快換身衣服吧,免得真傷寒了。”

    姜靈洲本還想問一問蕭駿馳如何處理她父皇索要城池之事,但憶起蕭駿馳剛才那可怕的面色,便沒有再提。

    她的衣服早在水裡泡濕了,現在貼在小腿上,冷得很。她取了新衣服,到紗屏後換好再走出。一面換衣服,她還一面踮著腳看著屏風那端,生怕蕭駿馳再一時興起,到她面前來。

    蕭駿馳看她警覺模樣,心裡也覺得有趣。

    他原本只是想將這王妃娶回來當個擺設,安放在競陵。現在卻越看越覺得她好玩。雖然他有些厭煩她父親的貪得無厭,可姜靈洲卻不是貪得無厭的。

    待姜靈洲換好衣衫,走出屏風,他就朝她招招手,說:“王妃,來圓房。”  

    姜靈洲飛速後退一步,緊張道:“王爺,在這驛館之中,是否太糙率了一些……”

    蕭駿馳無奈何,他只好嘆口氣,說:“想和你睡覺,怎麼就這麼難。”

    他耿直的話,讓姜靈洲覺得極不可思議。她飛紅了面頰,想斥一聲“下流”,又顧及著他的身份。最後,她只好瞪了他一眼。

    蕭駿馳輕撫著指上玉渫,笑著說:“王妃還是這樣活潑時,更可愛些。”

    姜靈洲先前被嚇得不輕。那副怯怯的模樣雖也如梨花帶雨般動人,可到底不及聲色俏皮時,來得撩人心弦。

    “那就等回了太延,重辦了婚儀再說吧。”他隨手拍一拍身旁的被褥,道:“只是王妃多少也當為本王做些什麼吧?”

    姜靈洲心思一動,立刻說:“王爺,妾識字讀書,擅詩文,長駢賦,少時也習過文舞同禮舞。若是有幫的上王爺的……”

    “誰讓王妃說這些了?”他嘴角微揚,直白說:“過來。”  

    姜靈洲不動,他就露出了先前的兇惡表情,嚇地嬌柔的小王妃立刻乖乖巧巧地坐到了他身旁,垂頭等著夫君發話。

    “王妃用手幫一下,總行吧?”他牽過她嬌嫩的手,拇指在她藕節似的手腕子上按來按去:“本王想嘗一嘗溫香軟玉的滋味,還要仰仗王妃……多多幫忙啊。”

    連珠紋的絳色紗簾垂了下來,掩去兩道人影。

    |||

    姜靈洲第二日醒來時,蕭駿馳已不在枕側。她翻個身,便看到自己細細手指,眼前便浮現出昨夜景象來,登時有些面紅耳赤。

    那傢伙,竟然讓她用手……

    無恥之徒!

    無禮之徒!

    無教之徒!

    待她在心底將蕭駿馳罵了個夠,才姍姍起了身。

    白露聽見屋裡響動,便和蒹葭一起端了熱水和早膳進來。白露偷著眼,在姜靈洲身上左瞧右瞧,還附在她耳旁偷偷說:“王妃,恭喜呀。”

    姜靈洲:?  

    她有些疑惑,繼而看到白露時不時瞄著床榻方向,這才意識到昨夜她與蕭駿馳同榻而眠。白露這天真的小丫頭,準是以為他們兩人已是真正夫妻了。

    真是天真!

    蕭駿馳的門門道道可多的很吶!

    收拾妥當,姜靈洲便下了樓,去往馬車處。蕭駿馳與傅徽正站在驛站口說些什麼,遠遠瞧見姜靈洲來了,蕭駿馳便露出張似笑非笑的可惡臉孔來。

    “王妃昨夜睡得可好?”他明知故問。

    “謝王爺關心,”姜靈洲行禮,拿出了漂亮的場面話:“昨夜妾身睡得極好。”頓了頓,她又說:“妾有一件禮物要送給王爺,想來是極適合的。”

    “哦?”蕭駿馳挑眉,問:“是何物?”

    “喏。”她摸出了一串款式繁複誇張的金累絲嵌紅寶石耳墜子,親自托著,戴到了蕭駿馳的耳上。繼而,她以袖掩口,說:“果真適合極了。”

    蕭駿馳本就有耳洞,很輕鬆便讓她把耳墜子掛了上去。此時此刻,他的耳下閃爍發光,極其奪目。  

    蕭駿馳僵住了。

    一旁的傅徽已是忍俊不禁,低聲笑出了聲。“極適合,極適合。”傅徽盯著那串女式的耳墜子,聲音里憋著笑:“王妃真是好眼光。”

    姜靈洲可不管蕭駿馳面色如何,她系好了斗篷的系帶,施施然便向馬車行去。待坐入了馬車內,她才掩著口偷笑起來。昨日的陰鬱與擔憂,似乎已被一掃而空了。

    昨日她還在為未卜前路擔憂,今日卻又放下心來。

    蕭駿馳雖怒,卻也沒有真的將她怎樣。兩人不但沒有鬧出嫌隙來,反而還更親密了一些。現在,她只願蕭駿馳真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不會將父皇所做之事遷怒於她。

    |||

    太延在東,競陵在西,毫州則在更西。自競陵上太延,慢慢行來,要花去半月時光。待姜靈洲近了太延城時,已是早春二月之時。

    她生長於南方,見慣了鶯飛糙長、柳絲起綠的二月春景,而魏的二月卻依舊嚴寒,令她不太適應。好在那路旁溪邊,總有些未謝的梅花,也算點綴了這嚴寒的二月,不至於太掃了她的興致。

    一路上,蕭駿馳都未再提起她父皇索要城池一事。聽傅徽言談之間,這件事也還沒有在魏國傳開。想來,也只是她父皇和蕭駿馳書信之間偶爾提起罷了。  

    倒不算是沒有迴環餘地。

    又過了幾日,太延城門終於出現在她面前。

    太延城外,是一片茫茫山野,覆著半化未化的殘雪。渺渺起伏的山嶺間,藏著數座幡斜煙裊的古剎。白雪間偶爾漏出一角飛檐,耳旁更能聽得數縷佛鐘。而太延城門則氣勢渾雄、牖垣壯闊,五扇赤紅大門映著白日雪景,益發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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