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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徽,:……
“王爺,醒醒,”傅徽語重心長地說著,拍了拍蕭駿馳的肩膀,“是王妃娘娘生了。”
就在此時,一個僕婦抱著個襁褓,滿臉喜色地走了出來,道:“恭喜王爺了!是位小少爺!這小少爺哭的響亮,生的也俊俏,像王爺。”
聽見這話的一瞬間,蕭駿馳沒空再念什麼“風不動卻有他無動”,直挺挺地站了起來。他先幾步衝到那僕婦身旁,看了幾眼孩子,又很快撩起衣帶,進了房間,直朝姜靈洲那頭去了。
“王妃如何?”他問道,“身體無大礙吧?”
“王妃累極了,一會兒估計會睡過去。”服侍的婆子正將髒污的熱水往外端,口中賀道,“恭喜王爺了!是個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名字可取好了?”
“取好了取好了。”蕭駿馳直直地穿過了這婆子。
幾個丫鬟正收拾著一室狼藉,姜靈洲已披上了一件外衫,白著臉頰靠坐在床上。她似是疼極了,嘴唇還顫個不停。這幅虛弱不已的模樣,讓蕭駿馳看了就心疼不已。
“靈洲!”蕭駿馳接過了她的手,在她耳旁道,“你先好好躺下,是個男孩兒,一會兒便抱來給你看。”
“我……我……妾……”姜靈洲躺低了身子,眼角不知怎的,卻泛起一圈淚色來,口中吞吞吐吐的,“妾身……”
“怎麼?可是太疼了?”蕭駿馳用袖口替她拭了下冷汗,道,“你咬我一口,興許會好一些?”
“我……”姜靈洲眼眸一轉,愣愣地望向他,喃喃道,“我想吃螃蟹……”
蕭駿馳:……
沒想到秋天那一口沒能吃到的螃蟹,讓她記到了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看啊!是春哥兒!!!!
安心,會有大名的!!!!
第76章 戰事起
蕭駿馳替方呱呱落地不久的兒子取了名字, 作“逾璋”,取其“日越久則益如寶玉”之意。至於小名,那是早就定好了的——俗的不行的春兒。
姜靈洲聽到這名字時,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道:“要是下次再生了個男孩兒, 不如叫‘嬌兒’, 配成一對,豈不美哉?”
蕭駿馳:……
這又是春兒、又是嬌兒的, 王妃的癖好真是越來越奇怪了。他不由開始懷疑, 王妃是不是投錯了女胎的男兒郎, 因此總喜歡折騰這樣的事情。
姜靈洲的身子較弱質, 奶水也不大足,好在合園裡早就備下了幾個身家清白的奶娘, 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此外, 蕭逾璋也不是個愛哭鬧的孩子, 初初落地便顯得極是乖巧,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甚少有哇哇大哭的時候。
姜靈洲正在養身子,本應好好休息,可她卻對蕭逾璋憐愛非常,每日不願離手。有事沒事,便要湊到面前看上一看,仿佛這個白糰子是什麼了不得的稀奇珍寶一般。一想到這小傢伙是從自己身上掉下來的,她便轉不動眼, 只想整日盯著他瞧,怎麼也不肯去好好躺著休息。
“為了你呀,娘親可是沒吃上秋日的螃蟹……”
蕭駿馳常常聽到她對著蕭逾璋這樣嘀咕著。
同在威寧的姜晏然聽聞姜靈洲順利誕下了孩兒,便也想來看一看自己這小外甥。他每日坐在營帳里,一天到晚與衛烈打機鋒,想要衛烈攻城,頭疼得很。也只有“看看小外甥”這事兒,能叫姜晏然心底好受些。
他備下了賀禮,叫了馬車來,便要到合園去。姜晏然方上了馬車,便聽得有人來報,說是姜清渠身邊的姑姑來了。
“什麼事兒?”姜晏然掛念著小外甥與妹妹,話里有些不耐。
“二公主她……想見見太子殿下。”那老姑姑有些忐忑,道。
“下次罷,河陽剛剛生產,本太子總要去探望一番。”姜晏然說罷,便揮了揮手,離開了。
坐在車裡,姜晏然心底想到姜清渠,濃眉便微微一皺。
——姜清渠被賀奇擄了去,這已是齊國王室的奇恥大辱。好在衛烈也知這事不當責怪一介女子,並沒有太苛待姜清渠,將她接回來後,便繼續放在威寧好吃好喝地供著。
如今姜晏然想到姜清渠,便覺得丟人,一點兒也不想見她。
太子的車馬走遠了,那老姑姑嘆了口氣,遂折身回了姜清渠那兒。
***
鎮衙的客苑裡,姜清渠正愣愣地坐在窗邊,望著窗外一葉兒低垂的綠藤蘿。這二月的春頗為料峭嚴寒,可她卻只穿了件薄薄內衫,似是一點兒都不畏這未融寒風。
“老奴見過公主殿下。”
聽到姑姑的聲音,她遲滯地扭過了頭,原本清秀的面容已變得瘦削憔悴,像是大病了一場。
“皇兄不肯來麼?”姜清渠啞著嗓音問。
“是,”老姑姑看她這幅模樣,心裡也有些痛惜,“河陽公主也在威寧,這兩日剛剛產下了孩兒,太子殿下說要去探望一番,以是沒什麼閒暇來您這兒。”
聽見“河陽公主”這個名字,姜清渠喃喃道,“河陽姐姐竟也在威寧麼?……她是懷著身孕被趕了回來麼?”說罷,她竟淒清地笑了一聲,道,“都是可憐人,我早不該那麼討厭她。”
“這,老奴也不大清楚。”老姑姑道,“聽太子身旁的葉大人說,好像是那競陵王陪河陽公主一道回來省親。”
“省親……?”姜清渠微微一愣,聲音漸抖,“她難道不應當是被趕了回來麼?或者是死在那人生地陌、國人粗鄙的魏國了麼?她竟然還帶著那競陵王回來省親?她竟然……”
竟然平平安安產下了孩兒,儼然一副喜樂順遂的模樣!
“公主!”老姑姑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撫了撫她的脊背,聲音哽咽地勸道,“老奴勸您一句,莫要貪,莫要比;人各有命,看著眼下便好……”
姜清渠被賀奇擄走,失了清白,衛烈還願娶她做正頭夫人,令她享榮華富貴,這已是天大的運氣了,姜清渠應當知足了。
姜清渠聽了這話,眼眶一紅,眼淚無聲地落了下來。料峭寒風自窗外漏入,吹散了女子幽幽怨怨的哭泣之聲。
***
姜晏然一路假寐,到了合園,才拾掇衣裝,斂去面上疲憊之色,下了馬車。幾個丫鬟迎上來,紛紛見禮,又說競陵王妃與小世子正待在裡頭等他。
“河陽!讓我看看外甥生得什麼模樣,像不像你!”姜晏然步入姜靈洲的房間,一邊笑著,一邊命侍從將備好的禮物奉上,“人在威寧,也找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來,就找人打了副長命鎖送給外甥。”
蕭逾璋在奶娘的臂彎里睡的正香,白嫩五短的手指空空伸著,模樣極是可愛。姜晏然看了,不大敢抱,只笑著說:“這小外甥睡著的樣子,倒和河陽小時候有幾分相似了。當年母后叫我去枕邊抱河陽,我就不大敢抱,生怕摔著磕著了。如今見到外甥,我還是這般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