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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慌亂之情便更甚。

    可一旦思及故國與父兄,她便又鎮定下來。

    既然嫁給蕭駿馳,便能換來故國安泰,她又有何惜呢?

    不知不覺間,時間便過去了。

    第三天的卯時,她便被白露和蒹葭喊了起來,坐在妝鏡前梳妝打扮。

    興許是為了令那蕭駿馳不要瞧輕她,兩位婢女下了狠心地使勁打扮她,恨不得將所有的朱釵都一股腦兒堆在她頭上。姜靈洲好一番阻止,才讓自己的腦袋輕了一些。

    她抿了水紅色的口脂,用食指抹勻唇上的顏色。白露俯在她耳邊,認真道:“公主,來,大聲地和我念,‘八百標兵奔北坡’!”

    姜靈洲:……?

    白露:“這樣,才能讓唇色均勻!”

    姜靈洲:……

    姜靈洲非常主動地取過紗扇遮在面孔上,表示自己不想理會白露。

    妝成,衣罷,她靜靜地坐到了自己的床榻上。  

    楝花院外似是極熱鬧,遠遠地傳入她的耳畔。天色漸轉,日光西去。終於,蘭姑姑來扣她的門,在門外道:“請新婦出門檻。”

    姜靈洲以手張扇,跨出楝花院。

    蕭駿馳權勢滔天,可他的婚儀卻未邀任何人請來。原本應有齊聚一堂、迎婦催妝的高朋賓客,可此刻的楝花院外卻只有僕婢侍女。

    想來也是,競陵王府只有兩日時間匆匆準備婚儀,既來不及印發請帖,也來不及廣而告之。

    描金刺銀的赤色嫁衣,曳著如雲長裾,迤邐拖行過降雪未淨的青石小徑。

    紅衣白雪,兩相映襯,愈顯艷麗。

    紗扇扇骨半開,朦朧掩去嫁娘面容,只余她一雙曼如山越素川的眼。自發旋向額間垂落的一小枚寶石花扣,雕著微顫的金葉,一閃一晃,似沾了日輝天影。

    婢子迎她到青蘆,蕭駿馳則早已在那兒等她。

    雖是大婚之日,可他卻並未穿紅衣。大概他穿習慣了玄鴉之色,縱使是這樣的大喜之日,也只穿著尋常的衣袍。那模樣,便像是剛從朝堂上歸來一般。

    若說有哪兒不太一樣,那便是他一直按著自己指上玉渫,久久不肯鬆開。  

    好在,他生得模樣好。便是身無錦衣華裘、玉冠博帶,也足矣;又興許加了那身一羽千金的俗物在他肩上,還會折了他的氣度。

    蕭駿馳看到她慢慢而來的身影,便揚起了唇角,笑道:“王妃,許久不見。”

    他雖竭力故作沉靜,可眼裡卻有一分與外表和年齡不符的得意,仿佛是個玩笑得逞了的孩子。

    姜靈洲差點在紗扇下笑出聲來——看蕭駿馳這幅得意模樣,莫非蕭駿馳真以為他騙到她了?

    蘭姑姑主婚,請了傅徽來催妝。年輕的儒雅將軍看到蕭駿馳成婚,竟比自己成婚了還要緊張,正兒八經地對姜靈洲念著催妝詞。

    “今嫁新婦,出來青蘆;逢爾良人,施以酒黍……”

    傅徽念催妝詞的時候,宋採薇便在遠遠地角落裡站著。

    她平常便愛穿著一身紅,今日愈發顯地明艷。連帶著那素白的面龐,都染上了幾分喜色。

    她遠遠地站在一角,扶著阿茹的手臂。禮樂聲同傅徽的催妝聲落入她的耳畔,令她漸漸展露出淺淡的笑來。  

    細白的牙齒,像是小雪塊一般可愛。

    阿茹趁機湊在她的耳旁,低聲說道:“小姐,你嫁給傅將軍的時候,一定也有這麼好看。”

    於是,宋採薇便有些扭捏了。她問:“……有多好看?”

    “好看極了。”阿茹仔仔細細地看著站在蕭駿馳身旁的姜靈洲,道:“比天空里的太陽還引人注目。新郎官看著新娘子,一直一直看著,都沒轉開過。”

    青蘆內一陣熱鬧。

    一拜——

    二拜——

    三拜——

    姜靈洲被引向了洞房。

    她本用雙手張扇,可她的夫君偏偏要奪去她一隻手,牽著她向前行去。

    如此,她只能單手執著紗扇。

    她那夫君的手掌有些灼人,讓她有些想把自己的手縮回來。可她一縮手,蕭駿馳便握得更緊;甚至於,刻意用拇指去按一按她柔嫩的掌心,好似在逗弄著一隻小寵物一般。  

    自青蘆,至洞房,短短一段路,竟好似走了一整天般漫長。

    許久後,她才跨過了門檻,步入洞房中。

    她的鞋履甫一落地,便覺得身子一輕,隨即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彩燭高燒,陡然變為了屋頂的漆畫房梁。

    原來是蕭駿馳將她打橫抱在了懷裡。

    他身量高大,抱起一個纖瘦輕盈的姜靈洲,自是輕輕鬆鬆,不在話下。

    他抱便抱了,抱著她時,還蹙著眉,狀似嫌棄般輕嘖道:“真小。”

    也不知道是在說什么小。

    姜靈洲橫在他的懷中,勉勉強強將扇子繼續遮在面前,這才沒壞了魏人嫁婦時的禮節。可蕭駿馳卻好似毫不在意禮節一說,單手便要撥開她面前的紗扇。

    “王爺,這於禮不合。”姜靈洲別過了頭。

    “……”蕭駿馳面色微沉。

    他將姜靈洲放在喜榻上,折身去閉了房門,將屋外的熱鬧紛繁盡數阻隔,這才慢悠悠走回來。一邊走,他一邊道:“那我作一首卻扇詩,總可以了吧?”  

    姜靈洲點頭。

    魏人嫁婦時,嫁娘張扇掩面。待至洞房,新郎作卻扇詩數首,新娘方可移扇相見。作詩愈多,則嫁娘愈矜貴。

    蕭駿馳低垂眼眸,捻著手上扳指,靜了下來。

    許久後,他復才張口,道:“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他念得竟是《般若心經》一節。

    姜靈洲:……???

    這是哪門子的卻扇詩(╯‵□′)╯︵┻━┻

    大概是姜靈洲的眼神實在微妙,蕭駿馳獨自低低笑了起來。他且笑著,道:“王妃莫要怨我,實在是夫君我不懂風花雪月、舞文弄墨,作不出卻扇詩來。”

    作者有話要說:

    蕭大狗:想不到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有讀者說~感覺男主不尊重女主~emmm沒錯!現在的大狗確實不尊重公主hhhhhg

    大狗只是因為蘭姑姑的催促和公主長得漂亮才回封地來結婚的~他原本連婚儀都不打算辦hhhhhh  

    畢竟是政治聯姻~娶沒見過面的敵國公主,做做樣子ok惹~

    以後調~教~

    第17章 御衣青

    蕭駿馳作不出卻扇詩來,姜靈洲便不肯撤開扇子。

    他似是沒什麼耐性,用手來撥她的紗扇。

    而她則用了些力,愈發握緊了扇子。

    如此,蕭駿馳竟又笑了起來。

    “王妃可在生氣?氣為夫當日冒了宋枕霞的名。”他問。

    “非也。”姜靈洲好脾氣地說:“只是王爺作不出卻扇詩來,妾不敢退開這柄紗扇。”

    她說這句時,忽而,袖中一沉,一把匕首順著她的袖口滑了出來,墜落在地。笨重的一聲鈍響,令四下在頃刻間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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