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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聽著那宮門嘎吱開啟,屬於男子的腳步聲已到了外間。格胡娜目光一急,瞥到那大敞的窗口,立刻三步並作兩步,離弦之箭似的躥了過去;一記利索翻身,她便落到了窗外,一手攀著窗欞,吊在了那兒,只餘四指攀在那處。

    姜靈洲看到她這一番動作,驚出了一身冷汗——那窗可是足有三層那麼高,也虧得格胡娜竟然吊得住自己。

    不待她做出什麼來,劉琮便已譁然撩開了珠簾。一陣玎璫碰撞脆響,霜色長衫的青年便在姜靈洲面前露出了身影。

    姜靈洲剛打算好如何應對劉琮那張總是掛滿倦意、疲憊與苦澀的面容,想了一圈如何說家國大事與舊日往昔,誰料她一抬頭,卻看到劉琮的表情和往常不大一樣。

    他揚了眉,眉角直跳,張口不問姜靈洲,而問格胡娜。

    “皇后呢?”劉琮問。

    “這……”姜靈洲訕笑一下,轉開話鋒,道,“安慶王,你又來我這做什麼呢?橫豎我一介婦人,也阻礙不了那競陵王的玄甲軍。”

    可劉琮卻難得地沒與她提起這些掛心的大事,竟左左右右、里里外外地搜尋起格胡娜的身影來。眼看著他的腳步近了那處窗台,姜靈洲的心也吊了起來。“劉、劉琮!”她大著膽子喊了一聲,“你快些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若是換做從前,這話准能讓那自幼長大的竹馬露出苦笑。可此刻他竟然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便撩起衣袍,彎腰到桌案下去查看格胡娜的蹤影,險些要趴跪到地上去。

    姜靈洲忍不住插嘴道:“皇后娘娘怎麼會在那種地方!”

    “怎麼不可能?”劉琮起身,攤手道,“你不知道她的性子麼?她什麼都會做。”

    “我可不管那麼多。”姜靈洲故意作出傲然的模樣來,“你快些走吧。”

    劉琮在原地站定了,安靜地望了她一會兒,繼而筆直地將視線轉向了窗外。這一眼,讓他一下便看見了那隻攀在窗欞上的手。

    他負了手,慢悠悠步近窗扇,聲音是清泉過石般的潤澈:“皇后,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格胡娜在窗外吊著,手臂的力量已用了大半。她原本正盯著腳下的粼粼湖面,聽見這聲音,驚得差點鬆開了手,好在劉琮伸手拉了她一把。

    不輕不重的一握,桎著她的手腕。隔著獵裝袖料,卻熱燙得緊。

    

    劉琮雖扯著格胡娜,她卻不想進屋去。

    “我……我沒幹什麼。”格胡娜揚起臉來,對劉琮露出一個頗為肆意的笑,“你不是不准我來魚藻宮麼?我這也不算是進了魚藻宮,是在宮外。我就這樣,和王妃說說話。”

    格胡娜說的話,可真是一番歪理。劉琮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她是在狡辯。見她如此,劉琮只得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外頭危險,你先進來吧,我准你來見河陽就是。”

    格胡娜沒個皇后模樣,他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格胡娜聞言,這才翻回了窗台內。又是一個漂亮的翻身落地,末了還風輕雲淡地撣了撣肩上的落灰。這番身手,讓劉琮看得目瞪口呆。

    劉琮本是想來問問那應君玉做的東西可對姜靈洲的胃口,如今卻已忘了來魚藻宮的本意為何,只顧著壓著心底的惱意,盯著格胡娜瞧了。

    他一邊盯著格胡娜,一邊對姜靈洲道:“河陽,你也不要太護著她。她既嫁我為妻,便也該學學漢人的規矩。哪有女子這樣活潑多動的?好好待在房裡,坐著繡繡花便是了。”  

    格胡娜正拂著肩,聽聞此言,便飛了一記眼刀過去,道:“繡花?你信不信本姑娘在你身上繡朵魏紫牡丹花?女子也是人,哪兒來的這麼多條條框框!真是不可理喻。”

    劉琮被她噎了一道,皺著眉說:“你才是不可理喻。”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小書生,要不是有那幾個兵衛保護你,我看你連我都打不過。”格胡娜眼神一飄,又嘀咕道。

    被她這樣一打岔,劉琮已忘了原本來意。他負著手,對格胡娜道:“皇后,你跟我出來。河陽公主在靜養,容不得你打攪。”

    “什麼河陽公主?”格胡娜還想噎他一噎,“人家嫁了人,是正正經經的競陵王妃,你老喊她‘河陽公主’,又是什麼居心……”

    見她原地絮叨個不停,劉琮受不住,直接捉住了她的手掌,握在手心裡,直直地帶她走出了魚藻宮。格胡娜幾度要掙脫,劉琮都攥得更緊。

    一路上,他心底只剩下了一個念頭:這女人的力道為何這麼大?  

    作者有話要說:是女A男0啦哈哈哈哈哈哈

    第68章 有美人

    “鬆開!鬆開!”

    一路上, 格胡娜都在如此喊著,只是劉琮卻一直不鬆手。

    到最後,格胡娜惱了,開始罵罵咧咧地說起狠話來,什麼“今晚就在你臉上繡一朵狗尾巴花”, 什麼“讓你也嘗嘗穿十層八層禮服的滋味”, 這些不知是“幼稚”還是“直接”的話,讓劉琮心底又想氣, 又想笑。

    他在中道停下, 同格胡娜說:“你是皇后, 便只要坐在一旁就夠了。明日我要去見兩位臣子, 你就在旁邊站著,學學什麼叫‘溫柔嫻靜’。”

    劉琮說的認真, 也打算這樣做。

    他這二十餘年裡, 還從未遇到過如此惹人發愁的女子。只有在碰上了格胡娜後, 他方知自己原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和氣人, 還會怒、還會惱,還會在心底有火氣輕輕地灼,像是開了鍋的沸水似的。

    次日,他便攜了格胡娜,到了理政殿。這宮室內外分了三進,碧紗屏後便置了檀木的小茶桌與太師椅,以供人休息。劉琮指著那張太師椅,對格胡娜道:“皇后, 你就安安生生地坐在這兒。要是你吵,你以後就再也見不得河陽公主。”  

    格胡娜本想說“不需要你點頭我也可去那魚藻宮”,但他看到劉琮的面色,只得不甘不願地坐下了。不過,雖坐上了那張椅,她卻依舊翹著腿、托著臉,一副吊兒郎當的市井小子模樣,讓劉琮心底直嘆。

    他與這格胡娜,真是冤家聚頭。

    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娶了個妻子,反倒像是要養個千金閨秀似的,從頭再手把手教養起。

    殿外有了幾道零落腳步聲,三個人奉召入了殿。兩個是早過花甲之年的老頭子,一個則是身量矮小的年輕人。那年輕男人蓄著兩撇小鬍鬚,其貌不揚,眼神卻極是精亮,一雙虎虎生威的大眼瞪得如銅鈴似的,直如羅剎像上的泥珠子一般,叫人心底發憷。

    劉琮見到那年輕男人,心底就有些煩惱。

    他父皇留下的一干老臣,個個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油滑狡詐得緊;不然,他們也不足以在那等動盪之年保全己身,在雙朝更迭之時還蓄下餘力來,苦等多年,候著劉琮東山再起。而在這一干人中,又以手握殘兵的賀家最是麻煩。

    昔年劉齊亡朝,殘兵敗將本就寥寥。剩下的精銳,則盡數被歸到了賀家手中。現下,那賀家的家主,正是面前這個雙目精亮的矮個男人,他喚作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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