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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秦玉瑤不由有些暗恨道著:“以往還覺得邵霆哥哥是個慧眼識珠的,現如今才曉得竟是有眼無珠的,姐姐這般妙人不上趕著往家裡領,竟然還···哼,將來只管等著後悔去罷···”
秦玉樓知道她說的是何事,聽了,笑吟吟的道著:“感情這一大早是特意過來為我打抱不平的啊,嗯,瑤兒果真長大了,會體貼人了···”
秦玉瑤聽了,卻是噘著嘴,只將秦玉樓瞧了又瞧,忽而過來摟著秦玉樓的手腕道著:“大姐,你當真一點也不惱麼?”
秦玉樓挑了挑眉,笑笑:“這有啥好惱的?男未婚女未家,怎麼就不許旁人娶妻生子啦,再說,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不成還得哭哭啼啼、吵吵鬧鬧找上門去討個說法呀···”
“可是,可是邵霆哥哥是不同的,他自幼便與你——”
秦玉瑤咬牙頓了頓,半晌只仰著脖子憤憤不平的道著:“我小時候還私下被他哄著喊過好多回‘大姐夫’呢,總之,這一回他們顏家當真是欺人太甚呢···”
秦玉樓聽了垂了垂眼。
秦玉瑤打小便愛纏著她,就跟個小尾巴似的,私下總是朝著顏邵霆一口一個“姐夫姐夫”的喊著,秦玉樓私下訓過幾回,秦玉瑤還衝她做鬼臉,喊得更歡快了,她只當她那會兒還小,不懂事,卻不知竟然是——
秦玉瑤見秦玉樓不說話,便知一時失言說錯話了,心中只有些懊惱,只忙支支吾吾的解釋著:“還···還不是邵霆哥哥每回會偷偷帶了千味齋的點心給我吃,這···這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嘛···”
那秦玉樓聽了,只毫不客氣將她的手從她胳膊上拍打開了,嘴裡只輕輕地哼了一聲,道著:“原來幾塊點心便將你姐姐給出賣了,想來,我這個姐姐在你心裡怕也只有這幾塊點心的分量罷···”
“哪裡!”秦玉瑤見秦玉樓這般模樣,心中便一松,只忙伸手捂嘴笑著:“大姐哪裡比得上這幾塊點心的分量···”
嘴上這般說著,手上卻是忙將剝好的荔枝十分狗頭的往秦玉樓跟前遞著,秦玉樓不由瞪了她好幾眼。
秦玉瑤見秦玉樓與往常一般無二,似乎並未受此事的影響,心中倒也略微安心。
又見這會兒秦玉樓興致不錯,秦玉瑤猶豫半晌,只忽而有些愧疚的道著:“大姐,若是···若是我曉得就是那個鸞兒的話,我定是不會與她結交成為好友的,早知道是她,那日便是無聊到憋死,我也定不會搭理她的,大姐,你放心,我往後定會與她劃清界限,再也不搭理她了···”
秦玉樓聽了卻是無奈笑著:“這又如何能怪你,也如何能夠怪她,她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哪裡又做的了自己的主——”
便是連那顏邵霆也不見得能做的了自個的主罷···
壓根不存在什麼惱不惱,怨不怨的,終歸是命中無緣罷了。
顏邵霆無疑是她最好的歸宿,無論是家世,還是他本人,方方面面的,都是堪稱絕佳。
只是,秦玉樓打小順當慣了,她自幼錦衣玉食,又幸福美滿,從小便是在家人的寵愛及所有人的誇讚下長大的。
相比秦玉卿自幼不受嫡母待見,秦玉蓮自幼得費盡心思爭寵奪愛,及秦玉瑤不得父親喜愛,秦玉樓已算得上是得了老天爺的青眼了。
她的一生從未遇到過半分波折,若無意外,未來一生亦會是按著命定的軌跡一路順順利利的走下去罷。
這樣的生活固然美好,只,又好似缺了點什麼似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般奇怪,沒有的人,拼命的想擁有,而擁有的人,卻並不一定就此滿足。
總之,對於這讓人糟心的一切,旁人個個急得團團轉,而於秦玉樓而言,內心深處,或許反倒是覺得有些許新奇在裡頭。
秦玉瑤陪著秦玉樓一道用了早膳,離去之時,忽而想起了一茬,只一臉激動的道著:“大姐,我聽說大伯母似乎相看上了劉家的那個劉秉坤,這個劉秉坤可是個不著調的紈絝,上回在顏家竟然還將動手將個文弱書生一拳打趴下了,這樣的人大姐你可千萬不能嫁啊——”
秦玉樓聽了,卻是眯著眼盯著秦玉瑤:“你個姑娘家家,整日裡哪兒來的那麼多的八卦?”說著,又忽而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道著:“別人動手打人,怎地恰巧被你給撞見呢?我記得上回在顏府,可是見不著外男的啊···”
秦玉瑤聽了卻是面上悻悻,只一個勁兒的道著:“反正···反正大姐記得我的提醒便是了···”
說著,便一溜煙的溜了。
留下秦玉樓無奈笑笑。
半晌,只想到那···劉秉坤?
不由想到了那日在顏府的那個白面書生,據說乃是那劉秉坤的表兄?。
一時,好看的眉毛輕輕皺起。
六月底,顏家的貴客陸夫人一行離開元陵回京了。
顏家與陸家的親事是否成事兒,旁人不得而知,總之顏家這一回瞞得嚴嚴實實的。
也是,便是果真相看好了,這期間還得過定、譴媒下聘等一應繁瑣事宜,待這一切種種確定下來,方算成事兒。
不然,又像之前顏家與秦家那般,是做不得準的。
陸夫人離去的第二日,顏邵霆獨自來秦家拜訪。
秦老爺倒是見了,只袁氏晾了許久,始終不願見他。
據說顏家大少爺竟然跪在了太太院子外,一跪便是跪了半個時辰,袁氏打發了人過去,那顏少爺跪得直直的,如何都不起。
最終,太太終究還是見了。
第二十章
卻說顏邵霆一進屋就又直直的跪在了袁氏面前,只繃著僵硬的身子,低頭長跪不起,半晌,只淒聲道:“侄兒···侄兒來賠罪了···”
袁氏原是微微板著一張臉並不想理人,只這會兒見堂堂七尺男兒跪在自己的腳邊,原本那樣意氣風發的少年此刻聲音里隱約透著一股悲涼。
這是她眼睜睜看著長大,打小便喜愛的世侄,也是她心目中最佳的女婿人選,歷來是當做半個兒子來疼愛的。
以往每每見了,總是恨不得將府中最好的茶水點心奉上好生招待著。
顏邵霆此番一去京城便是兩年,不過也算是個有心的孩子,平日裡送家信回時,總少不了尋些京城的稀罕物給他們,給樓兒捎來,兩月前還特地捎了口信過來,只說不久便要回元陵了。
袁氏心中歡喜,日日盼著,卻不想兩年後的這一見,竟是這樣一番境地。
袁氏垂眼看著跪在地上的顏邵霆,面上一片複雜,半晌,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低聲道著:“你···你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