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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原本滿是顯貴,氣氛雖熱鬧,但到底卻是有幾分微微凝重的,大抵皆是那幾個頗有聲望的貴太太偶與幾位貴人陪著說笑,滿屋子有大半是不敢吭聲的,一是身份不夠,二則是並不敢輕易言語,唯恐說錯了話犯了忌諱。
現如今卻見這戚家的一來,上首那兩位,尤其是那長公主,態度竟變得如此親厚呢?
戚家?
在場的哪一位不是察言觀色之輩,嘴上雖同著說說笑笑,內里卻是一時各種心思。
卻說回到座位上時,舅母清和郡主又拉著秦玉樓說了好一會兒話。
屋子裡又來了賓客,秦玉樓只規規矩矩的跟在後頭坐好,面上瞧著雖一派淡然,實則心裡頭卻著實有些緊張,坐下後,卻見身旁芸姐兒正襟危坐著,擱在腿上的指尖還在微微打顫,面上也微微繃緊著。
瞧見她如此這般,秦玉樓心裡卻忽而沒來由一松,大抵往後她已不在是身處深閨中的嬌嬌兒呢,往後,凡事皆得由著自個獨當一面了。
這般想著只伸著手往戚芸手背上輕輕地拍了拍,戚芸先是一驚,見是秦玉樓,不多時,便也隨著鬆懈下來。
雖早已料到這日定是賓客滿棚,貴人俱在,倒也沒有料到竟是這樣一番情形。
唔,上一回在榮家時,除了顏姐姐,幾乎無一人主動上前結交,這一回,瞧著左右陌生的夫人小姐各個露出和善的笑意,這局勢未免也變幻得太快了吧。
卻說長輩們在說著話,小輩們皆是規規矩矩的坐在身後,桌上擺放著精緻的點心果子,卻幾乎無人品茶。
秦玉樓瞧著那點心被捏成嬌憨可愛的豬頭臉或者小兔兒樣式,著實想拿一個放在手中把玩一二,然而見屋子裡這般陣仗,到底不敢失禮於人。
面上雖是認認真真的聽著,眼睛卻是悄然抬著,往對面掃了一眼,凌薇給她遞了信,說已出了月子,今兒個許是會一同前往,只不曉得這會兒來了不曾。
凌薇未曾瞧見,倒是與斜對面坐在後頭的顏明錦視線撞在了一塊兒,顏明錦沖她淡淡的笑了笑,秦玉樓亦是回了個淺淺笑意。
再一眼,卻是見她旁邊坐著個十五六歲一臉靈氣的嬌俏可人兒,起先秦玉樓未曾多留意,然下一瞬,腦子裡陡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又抬眼過去多瞧了一眼。
待屋子裡人漸漸多了起來,楊夫人便將一干人等引到後院的戲棚里去聽戲,楊家此次辦宴格外熱鬧,前院後院都搭了戲台,請的自然是京城的名角,眾人均移居戲棚,遠遠地便聽到一陣熟悉的唱曲聲兒。
長輩們在前頭聽戲,晚輩們可隨著一道聽,也可聚集在一塊兒聊天說話,這便意味著原本微微拘束的身子總算是可以微微緩緩了。
秦玉樓跟在裘氏身後,還未踏入園子,便見守在外頭的芳菲忽而匆匆過來稟告,裘氏見狀,只先且領著戚芸進去了,秦玉樓將芳菲領到了一旁,只見芳菲笑嘻嘻的小聲道:“姑娘,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世子方才打發人來問,說您若是身子實在是不舒服的話,可以暫且到後院廂房歇一歇腳,世子已打點好了···”
秦玉樓聽了面上頓時一紅,只立即瞪了芳菲一眼,陡然怒嗔著一字一句道:“我好的緊——”
一來便去歇著,這是來上門做客的麼?
倘若被旁人知曉,還不得笑話死?
那人不是最看著禮數的麼?這又是哪門子禮數?
芳菲聞言,只笑吟吟道:“得了,那奴婢這便去回了世子···”
秦玉樓只怒道:“你個小妮子,想挨訓是罷——”
話還未訓完,只忽而聽到“噗呲”一聲嬌笑聲在耳邊響起。
秦玉樓與芳菲紛紛扭頭,便瞧見一位花容月貌的年輕少婦立在了她們身後,正極力在憋著笑呢。
這人不正是一別幾年未見的好友凌薇,又是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七七摸了摸鼻子:老婆昨晚生氣了,腫麼辦?在線等···
第83章
卻說秦玉樓乍一眼見到凌薇, 第一眼差點沒有認出來。
凌薇眉眼偏英氣, 因打小生母過世,父親尤為溺愛,家中又無長輩管教,遂養成了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凌薇與秦玉樓同歲,與秦玉樓初相識乃是扮作了個翩翩小公子調戲於她, 當時還氣得顏邵霆差點沒惱羞成怒呢。
凌家當時任命巡撫駐守江南, 在元陵待了三四年,此前,凌薇一直是隨著其父在江南各地奔走停留。
雖不過只認識三年,但二人性子極為合得來, 這幾年書信未曾斷過, 走時還是個眉眼青澀、相貌偏英翹的小丫頭片子,這會兒卻是搖身一變,成了個低眉順眼的俏佳人呢。
幾年未見,凌薇見好友竟出落得這般妖孽了,只恨不得伸手在她臉上摸一把才好, 不過眼下這各路華貴雲集, 到底忍著沒敢。
只眯著雙眼目光軲轆軲轆往她全身遊走著, 忍不住打趣道:“難怪那個什麼世子爺看得這麼緊, 嘖嘖嘖,若是我也娶了這麼個妖孽婆娘的話,定要將人死命鎖在屋子裡頭,若是膽敢跑出來的話, 看我不打斷了她的腿?”
說著,不由挑著眉看向秦玉樓,一臉輕浮道:“怎麼地?樓兒妹妹,不若還是回後院歇一歇罷,橫豎也已經打點好了···”
若是依然還是原先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倒也習慣了,可現如今瞧著這相貌、舉止、做派,分明已經出落成良家婦女了,再這般如此,只令人忍俊不禁。
秦玉樓還未來得及反擊,便見身後芳菲極力護主道:“薇薇小姐可不許再欺負調戲咱們姑娘的了,便是奴婢依,咱們家世子定也是不依的,您等著,奴婢這便回去給世子爺通風報信去···”
說著,只忙衝著秦玉樓福了福身子,道:“姑娘,奴婢這便去了啊···”
說完,也不待秦玉樓發話,轉身便一溜煙跑了。
秦玉樓:“···”
凌薇則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抬眼瞧了瞧秦玉樓似笑非笑道:“這個是妹妹罷,依然還是那麼護主及···賣主,嘿嘿···”
秦玉樓淡淡的瞟了一眼凌薇,只幽幽道:“丫鬟們···到底是長大了,兒大不由娘,奴大不由主啊···”
凌薇聞言面上一抽,口水都將要噴出來來。
兩位老友見面依著慣例,逮著雙方各自互損一把,隨即,兩人於這吱吱呀呀的戲園子外,手拉著手,言笑晏晏,竟沒得絲毫生疏與不適。
凌薇剛生了個胖大小子,這會兒才剛出月子呢,戶部尚書莊家乃是她的姨母家,莊夫人憐惜凌薇打小沒了娘,自幼待其亦是無限寵愛,所嫁的也是自幼青梅竹馬一道長大的表哥,人生可見十足美滿。
因著原先戚家處境不明,秦玉樓不好上門拜訪。
這會兒總算見面了,只見凌薇直拉著秦玉樓的手好是一通吐著苦水道:“你是不曉得,憋了足足一年,沒將我給活活憋死,也沒將我給活活疼死了,卻差點將我給活活吵死了,那個破小子竟死活不吃奶娘的奶,日日吵得我頭疼死了,我的個娘老子啊,這輩子我絕不能再生了,橫豎已經替他們老莊家留了後,往後想也別再想了,想我也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