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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二房嫡出的四小姐性子鬧騰,便多留了兩年,留到了十二歲。
其餘幾個皆是到了十歲便分了婆子丫鬟單獨伺候嬌養著。
秦玉卿的院子緊挨著大小姐秦玉樓的。
兩人的院子大小布局一般無二,只秦玉樓的院子微微靠前,光線好些,設院後,太太又時時賞賜了好些奢侈擺件,又重新請了下人鑿池開地,重新布置了一番,是以,院子格局雖一致,但內里卻大不相同。
且說秦玉卿神色清冷,身後幾個丫鬟便也個個緊閉著嘴,不敢置詞。
一行人默不作聲的往前走,走了一陣,忽而聽到一陣清脆的嬉笑聲從前頭玉樓東傳來。
蒹葭雙手端著托盤,白露便往前走了幾步查看,片刻後便返回衝著秦玉卿回道:“小姐,是四小姐在裡頭——”
頓了頓,又試探的問著:“小姐這會子可是還要進去——”
秦玉卿聞言扭頭往托盤上看了一眼,隨即淡淡的道著:“既然玉樓東有客到訪,今日就不湊熱鬧了···”
說著正欲返回。
正在此時,卻聽到一道尖銳的嗓子從身後傳來,道著:“喲,這不是二姐嗎?怎麼二姐這會子光杵在大姐院子門口,卻不進去呢?”
眾人扭頭,便瞧見一位十四五歲左右小姐被一眾丫鬟簇擁著走了過來。
只見這一位容貌嬌艷,鵝蛋臉兒,一雙鳳眼微微上挑,嘴唇略薄,一副精明又能幹的模樣,穿了一件杏黃色的錦緞,下身是白色凌裙,頭上綰了個華麗的鬢,頭戴玉器,手帶金貴鐲子,手中還搖著一柄團扇,整個人嬌嬌艷艷的。
此人便是二房的庶女,三小姐秦玉蓮。
秦玉卿瞧見秦玉蓮似有不喜,微微皺眉,未曾應她的話。
秦玉蓮卻也並未惱,倒是眼尖的瞧見秦玉卿身後蒹葭手上端得那個托盤,頓時滿臉驚喜道:“呀,好生精緻的香囊···”
說著,隻眼明手快的拿在手中細細把玩,又抬眼,視線在托盤裡的衣飾上一一略過,眼裡一時瞭然。
片刻後,只對秦玉卿笑著道:“這定又是筱姨娘給大姐做的吧,嘖嘖嘖,筱姨娘待大姐可真好,瞧瞧這手藝,可真是沒得話說,哎,可惜我沒得大姐二姐這樣的福氣,我姨娘整日裡除了寫寫畫畫啥也不會,也全怪爹爹整日裡慣著,說那些個勞什子活計只管交由下人做便好了,可別平白費了眼便不好了,二姐,你瞧瞧,爹爹這說的什麼話,害得我打小便沒得過姨娘一件體己的物件,可沒得大姐二姐這般福氣呢···”
秦玉蓮話音降落,卻見端著托盤的蒹葭神色微微一變,只咬牙道著:“三小姐,您——”
秦玉蓮見這丫鬟神色不對,又見秦玉卿冷著一張臉,似乎這才意識到這番話似有不妥似的,忙將團扇擋在了臉上,只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道著:“二姐,瞧我這張笨嘴,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可沒有半點貶低筱姨娘的意思,我···哎哎哎,這還真是越說越錯,不說了不說了···我這會兒是特意來尋大姐的,我···我先進去了···”
說完,似匆匆逃脫,只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衝著秦玉卿道著:“二姐,你也來啊···”
留下秦玉卿板著臉立在原地。
秦玉蓮進了院子對下人說二小姐還在後頭。
玉樓東里的下人們聽了信後,便立即迎了出來,只見這位二小姐冷著一張臉,似並不想進來似的,兩個小丫鬟不由對視了一眼,紛紛擠眉弄眼。
秦玉卿抿著嘴,領著丫鬟踏進了院子。
還將只走到院裡,便聽到裡頭傳來一陣熱鬧的嬉笑聲,半晌,說笑聲停了,便聽到一道柔柔蘇蘇的聲音輕聲傳來:“好了,不許胡鬧了,回頭你們大伯聞聲而來,又該訓斥我這個姐姐帶壞了幾位妹妹,沒得半點長姐風範了···”
片刻後,似又有些驚訝的問著:“你二姐也來了麼?”
第四章
卻說秦玉卿一進屋子,往裡一瞧,便瞧見屋子裡滿滿當當的,好不熱鬧。
只見打頭一步進屋的三小姐秦玉蓮正坐在八仙桌旁吃茶,旁邊又有丫鬟呈了點心果子上來,見她進來,只扭頭對她抿嘴笑了笑,未曾再開口招呼。
而旁邊軟榻上設有一座矮几,上頭擺放了一副楸木棋盤,玉質棋子,黑子光滑圓潤,通透結實,白子如玉,質地呈淡綠色,一看便知定是上好的棋子。
小几兩側,各坐著一名女子似正在博弈。
只見右側女子身子嬌小,瞧著約莫十二三歲,頭上梳著一對精緻的鬢兒,穿著一身淡綠色煙羅沙裙,圓臉杏鼻,面頰還嘟嘟透著淡粉,面顯稚嫩,抿嘴見只見左邊臉頰露出一個米粒大小的梨渦,瞧著委實可愛甜美。
此人便是二房嫡出的女兒,秦家的老么四小姐秦玉瑤,還有三月便滿十三了。
身後有兩名貼身丫鬟隨身伺候著。
此刻秦玉瑤正雙手托腮撐在小几上,一臉認真的盯著盯盤,見了來人,不過略微側眼瞧了一眼,又不甚在意的收了回去,甚至都未曾打上一句招呼,只一臉緊張的對著對面的人催促著:“大姐,該你了···”
對面之人卻未曾立即應她,只將目光從棋盤上移開,微微側過臉,往門口瞧了去。
而那不經意的一眼,便足矣令人呼吸頓住。
那是怎樣一雙眼。
只見那雙鳳眼浸含春水,眼角上揚,目光流盼、婉轉多情,兩彎楊柳彎彎、飽含風情的吊梢眉,明明不過那般隨意的目光,卻眉間自帶笑,眉目自傳情。
此人不過二八年華,卻生了一張艷壓群芳的鵝蛋臉,那眼,那鼻,那唇,那眉眼間無法藏匿的濃艷,妖艷風情,極具風韻,只覺得這世間竟有人美得如此濃烈,如此張揚,一時竟令人難以用言語來描繪。
媚而不俗,妖而不惑。
以十幾歲的面容竟撐起了遠山芙蓉之姿,撼美凡塵、艷艷人寰之色,著實乃是一位絕佳秒人也。
這人正是這玉樓東的主子,也就是這秦家大房嫡出的大小姐秦玉樓是也。
秦玉樓這日晌午本是在小憩,不過才將醒,便被算著時辰趕來的四小姐給纏上了。
四小姐性子向來鬧騰,近來難得迷上了圍棋,只無奈棋藝太差,棋品太臭,二房上上下下皆避而遠之,然四小姐心癢難耐,便只好來折磨這位好脾氣的長姐來了。
是以,長姐秦玉樓此番還未來得及整理儀容,洗漱綰髮。
這會兒身上不過隨意穿了一襲玉色素錦上衣,下著蘭花提花暗紋凌裙,頭上不過隨意的別了一隻玉簪,將垂至臀處的三千青絲略為籠住,耳後一縷長發置於胸前,沿著妖嬈的身段輕輕垂落到了腰際。
明明脂粉未施,明明該算作是蓬頭垢面的,然在她身上,卻偏生瞧不到半分狼狽,反倒是平添了一絲慵懶、風情,只覺得百般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