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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試圖將她改造成雞鳴而起、朝耕暮耘,勤奮賢惠的好閨女好媳婦的模範,被生生打破。
便是袁氏自個親自來招呼,只見自個女兒抱著被子哼哼兩聲一把滾到了床榻的最裡頭,竟連整個身子腦袋全都埋了進去, 下一刻便又呼呼睡得無比香甜。
她唯有坐在床邊乾瞪眼。
好不容易人悠悠的醒了,只見那張紅撲撲的臉蛋緩緩的從被子裡冒了出來,竟又無比愜意的閉著眼,一連著在床榻上賴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慢悠悠的無比滿足的伸出那截碧藕似的手腕,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只見睡飽的女孩兒,面色紅潤,媚眼如絲、慵懶多情,嬌媚的令人無法直視。
袁氏頓時眉心一跳,只不由撫著眉頭直搖頭,不免又為秦玉樓未來婚後媳婦生活無比擔憂了起來。
而此刻,時間已臨近中午。
······
十月二十八日,宜採納、定盟、嫁娶、祈福,乃是上好的吉日。
這一日天氣大好,儘管早上還伴著些許寒氣,但東邊朝陽已冉冉升起,一副生機勃勃、熠熠生輝景象。
卻說這日一大早,只見在秦家的府邸前,數十個穿戴青衫的小廝長隨,排著長長的一條隊伍,堵在秦家門口,只差點沒將整條街道都給堵住了。
只見每人肩上抬著一擔重重的紅實木箱子,每個箱子上頭都繫著紅色的綢緞,瞧著十分喜慶講究,瞧著這行情,明眼人一瞧,定知,這十成是下放的彩禮。
只是放眼整個元陵,哪裡又瞧見過這般空前盛大的下聘情景啊?
尋常人家下聘,不過是備了一對大雁,備了些金器首飾,布匹綢緞,在備禮燭、禮香,及
些酒水、團圓果子,吉祥餅、喜糖之類便足以。
而尋常大戶人家講究些的也不過是再多添些聘金,添些精緻的擺件,將金器首飾的禮在加重些呢。
便是當初孟家來顏家下聘,也不過是抬了十六擔禮過來,但在元陵這地界,已算是頂了天的。
可是此番——
從街口,一路禮炮鳴過來,未見歇過,只見秦家的大院內送進去的彩禮已經滿滿當當的堆滿了整個院子,後頭小廝們還在源源不斷的往裡抬著。
那一箱箱雖已封了口,但見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抬著,在這大冬日裡都直淌汗水,這···這禮該是有多厚啊?
這動靜早就引得周遭的鄰居紛紛前來瞧熱鬧。
奈何打頭的主子早已被秦家的下人們恭恭敬敬的迎進府去了。
不過留下來的這一陣仗,也足矣令人瞠目結舌了。
只見兩排著統一服飾的士兵正守在秦府府外,每個人腰間配著大刀,個個是氣勢威嚴、威風凜凜,打頭的一帶頭的侍衛模樣的男子,正指揮著一眾隨從抬著那沉甸甸的一箱箱繼續往裡抬著。
鄰居們瞧著指著紛紛議論著,“我的個青天大老爺,竟這麼大排場,近年來,這在咱們這元陵城中怕還是頭一份罷?便是當初知州顏家辦宴嫁女兒,也不及這一場放定隆重啊!哎!我說,也沒聽說他們秦家哪個女兒說親了啊?嘖嘖,也不知這說的是哪一家,竟這麼大的排場,這秦家···看來是時運到咯?”
“可不就是?前兒個才聽說這大太太老蚌生珠,這秦家怕可會老來得後,看看,現如今這又···哎,對了,他們秦家的大小姐不是名聲不好麼?據說都已十七了,還未說到婆家,這冷不丁便有尋上門來下聘,該不會說的是那位庶出的大小姐罷···”
“渾說,你瞧見哪個府上說親妹妹趕在姐姐頭上的?這不是亂了套了麼?依我說,定當是人家秦家的大小姐,這大小姐怎麼說也是長房嫡女,雖說這名聲···但架不住人生得那叫一個俊啊,嘖嘖嘖,你是沒瞧見過,那可真真是天仙般的尤物,憑著這般相貌,便是當真說了一家絕佳親事倒也不足為奇···
卻說這日乃是京城建國侯府戚家前來元陵知州通判秦家放聘的日子。
外頭人被這一陣仗給驚的張目結舌,紛紛納罕的指著議論紛紛。
而裡頭秦家一家人亦是被這戚家這一做派給驚得目瞪口呆。
旁的且不說,只被打頭的那一箱箱閃的人眼暈的金燦燦的聘金,那一對對赤金的金器首飾,那八式八箱的珍貴海味,及那些些綾羅綢緞給晃暈了眼呢。
其實,戚家不過是按著侯府世襲禮數下禮。
當初京城孟家給顏家下禮,孟家雖是三品侍郎,但禮數卻不好逾越,如何能夠與世襲爵位在身的一品侯府相提並論?
縱使戚家現如今已大不如前,但戚家禮教嚴苛,該呈的禮絕不會含糊!
這一次乃是由戚家三房老爺特前來下聘,及商議明年三月婚禮事宜。
譬如婚禮定在了明年三月初八,得何時派人過來迎親,女方該由何人前去送親,此番一去共有幾人,走陸運水運還是哪條道,路途須得行幾日,事事皆得事無巨細,確保萬無一失,片刻不得有誤。
前頭老夫人在茗安院親自招待,秦老爺、秦二老爺,袁氏、姚氏作陪。
對方三老爺攜妻同來。
戚修隨同。
卻說前頭長輩們在招待客人。
後院則早早便鬧開鍋了。
卻說老夫人院子裡的秦玉蓮、秦玉瑤此刻被拘在了院子裡,不讓輕易出門,二人聽著外頭禮炮、鞭炮不斷,又見下人們個個連走帶跑,行色匆匆,瞧了心中痒痒的,只想溜出去探個究竟才好。
倒是二小姐的褚玉築要清淨許多,縱使外頭鞭炮轟鳴,熱熱鬧鬧,褚玉築的院門依舊緊閉,下人們也是個個噤聲閉目,不敢聲張。
便是有些心思活絡或愛湊熱鬧的,也只敢偷偷地立在院子下踮起腳尖偷偷的張望著。
對面玉樓東熱熱鬧鬧的,前來通報的丫鬟一刻鐘便已回了三趟,只見一個比一個激動,臉上只樂開了花兒似的。
此刻,秦玉樓歪在軟榻上,手中拿著一本話本子,故作鎮定的瞧著,好罷,儘管一個字也瞧不進去。
外頭禮炮、鞭炮聲一陣接著一陣,壓根就沒停過,那陣仗,比起過年守歲,怕也絲毫不遑多讓呢!
這還僅僅是個下聘,若等到成親,該是何等的···吵鬧啊!
而一大早上,院子裡的丫鬟們已經來來回回稟告了不下十來趟呢,一個比一個震撼,一個比一個激動。
秦玉樓詫異過後,現如今已經有些麻木呢。
嗯,她已經知道了,戚家竟抬了滿滿當當的三十六箱子聘禮過來。
其中大雁、三牲、魚、酒、四京果、四色糖、茶葉等便不多作形容,要緊的是那一箱箱聘金多少多少兩,赤金的龍鳳鐲多少多少對,赤金的金鳳展翅六面鑲玉釵、富貴雙喜簪等首飾又
有多少多少支。
尤其是那八式八箱的海味,鮑、參,翅,魷等八味海味,每一式皆是滿滿當當的一大箱子,那分量絕不含糊,更別提那些個錦緞細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