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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可謂是費心費力、苦口婆心、軟硬兼施,十八般武藝悉數皆給用上了,見自家主子臉色越來越難看,說到最後那一句,只見主子兩頰的肌肉都直繃了起來。
墨玉心裡反倒是鬆了口氣,不由道了聲:成了。
得了,這兩位鬧上了,苦的可不是他這個苦命跟班的,墨玉只盼著這二位趕緊和好如初,給他一條活路,不然,便是沒被他們主子的冷臉給凍死,也該被夫人跟前那幾個丫頭片子的白眼給翻死了。
於是,這一日,霽修堂得了個消息,今兒個不必給世子留膳了,世子今日在外與友人相聚,晚歸。
秦玉樓聞得這一消息時,倒是實實在在的愣了片刻,這丈夫戚修素來不愛與人為伍應酬,往日裡除了必要的宴會宴席,一律早出晚歸的,片刻不在外頭逗留,更別說出去與人相聚晚歸了,這還是成親以來打頭一遭。
秦玉樓垂著眼,默了片刻,便又抬起了眼往院子外瞧了一眼,方面色如此的吩咐著:“如此,那便擺飯罷···”
芳苓前去招呼,芳菲只一連著將秦玉樓瞧了一眼又一眼。
秦玉樓察覺到那道炙熱的視線,卻頭也未抬,只懶懶的道了句:“有話便說罷,又或者···憋回去···”
歸昕聞言偷偷忍笑,芳菲臉上一抽,方苦口婆心道著:“姑娘,奴婢聽說男人在外面應酬都喜歡到那些不乾淨的地方去喝花酒,您說世子他今兒個會不會——”
秦玉樓聞言只微微眯起了眼,面上卻是笑吟吟道著:“那感情好啊,若是回頭在往咱們這霽修堂添上一位主子,可不就熱熱鬧鬧了麼···”
若是那呆子有此等覺悟,她也不該被氣得鎮日腦瓜子生疼了。
芳菲聽到秦玉樓到這個時候了,還在打趣,不由心急道:“姑娘,您知道奴婢想說的不是這個,奴婢是覺得——”
只小心翼翼的瞧了秦玉樓一眼,方道著:“那日···那日雖世子爺有錯在先,可這畢竟不知者不罪,那日世子吃了不少酒,想來定不是故意的,現如今姑娘與肚裡的小少爺皆乃是平平安安的,奴婢又冷眼瞧著這些日子世子鎮日愁苦,瞧著怕是也有些不好受,姑娘何不原諒世子得了···”
說著,只猶豫了一陣,方道著:“以免夫妻間鬧僵了,鬧得生分了便不好了···”
秦玉樓聞言,面上倒是沒有多少情緒,只腦海中卻是忽而閃現出一副畫面,便是那日夜裡,丈夫大醉酒後,眼中的那抹猜忌與疏離····
秦玉樓沉吟了片刻,方抬眼瞧著芳菲,淡淡的問著:“定是顧媽媽教你的這番話罷···”
芳菲聞言,臉微微一紅,只結結巴巴道:“看來什麼都瞞不過姑娘的眼···”
頓了頓,又忙道著:“雖顧媽媽有些話奴婢雖並不大認同,但···有的卻是極為有理的,譬如那最後一句···”
秦玉樓聞言則若有所思了一陣。
而此時,怡紅館二樓的包廂內。
一排十二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花枝招展的站成兩排,陸游歪在椅子上,一臉油腔滑調的直笑眯眯的衝著對面的戚修道:“這些個可都是怡紅館最出挑的姑娘們,來,表哥,弟弟且讓你先挑!”
戚修:“···”
第99章
戚修冷著臉坐著巋然不動。
陸游倒也並不意外。
只翹著個二郎腿歪在椅子上。
手中握著只白玉壺往一邊嘴裡倒了口茶, 一邊熟練的衝著前頭一排姑娘們吊兒郎當的點著下巴挑揀道:“你, 你,不對,是你, 對,就你們倆, 過來, 我這位哥哥長這麼大可是打頭一回逛窯子,今兒個定要通通將你們看家的本領都給我使出來,都給我好好伺候著, 若是伺候的好,小爺定有重賞——”
話音將落, 便往桌上隨手放置了一錠金子。
只見那兩位被點的姑娘頓時兩眼冒光。
隨即紛紛一臉欣喜的主動上前,一人坐到了戚修一邊,作勢便要往他身上摟靠上去。
結果戚修冷眼一掃。
那眼神許是過於凌厲。
二人頓時只有幾分忌憚, 只得同時悻悻地收了回。
不過這青樓里的姑娘向來機靈, 各種各樣的客人可見多了,對這樣的場面倒還是能夠應付。
少頃, 只見一人忙拿著團扇替他扇著風。
另外一人則殷切的倒了杯酒遞了過去。
結果戚修由始至終板著張臉正襟危坐, 眼都沒抬一下。
那倒茶的姑娘倒也不惱,只逕自端著酒杯自個慢慢的抿了一口。
嘴上卻直笑吟吟的道著:“喲, 這位爺倒是好生有趣,但凡到了咱們這怡紅館都是前來尋樂子的,瞧瞧這位爺, 這臉黑的,又如何能尋到樂子玩的鬆快···”
對面的陸游許是頭一回瞧見戚修面臨此情形,頓時瞧得直樂呵大笑。
當下,便也挑了個姑娘直接摟在了懷裡。
將其他姑娘們都打發下去後,又熟稔的接了那姑娘親手餵的酒砸吧嘗了一口。
陸遊方笑眯眯的道著:“都說了人今兒個是打頭一遭來,至於能不能玩的鬆快,自然是要看諸位姐姐們的本事了···”
他歷來會來事兒,說著,自個倒是與幾位姑娘們率先調笑了起來。
墨玉守在外頭聽了,後背直冒冷汗。
難以想像自家主子在裡頭是怎樣一副臉色。
當即,不由有些後悔起來,這個游少爺,怎麼好似比以往還要更加不靠譜了。
一時,又想著,若是被府里的那些人曉得竟是他唆使著最後將少爺領到這青樓里來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死了。
墨玉守在外頭心裡頭一陣叫苦不迭。
果然,不多時,只見對面的戚修冷眼瞧著,可瞧著瞧著只見眼底慢慢的冒起了寒光。
片刻後,只忽而嗖地一下立起了身子,冷冷的掃了對面的陸游一眼,道:“明日便送信給姨丈,下月便回你的福建去——”
只不知惱的是陸游這一身放浪形骸,還是擅自將他領到了這裡。
說罷,轉身作勢便要離去。
陸游聞言頓時彈簧似的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了。
只一連“哎哎”了幾聲,學著近來學到的一口半洋不土的京片子,又稍稍混合著些許福建口音,趕忙衝著戚修道著:“別介別介,咱不鬧了,不鬧了,辦正事兒總行了罷···”
而那戚修好似未曾聽見似的,頭也不回的直徑走到了門口,打開門便要離去。
儼然片刻不願逗留。
陸游登時猶如打了霜的茄子,又氣又樂又蔫。
倒還是方才倒酒的那位姑娘見了,只忽而笑吟吟的不緊不慢的道著:“喲,瞧瞧這位爺的脾氣大的,今兒個瞧著倒不像是過來尋歡作樂的,既然不是來玩樂的,那便讓我好生猜猜,莫不是前來···取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