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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懶洋洋的道著:“你的那對好父母,臨老了臨老了還不知收斂,盡鬧出這類笑話···”
秦玉樓熟練的爬上軟榻,坐在老夫人對面,知道是指秦老爺夫婦吵架鬧得人盡皆知的事兒,秦玉樓只幽幽道著:“橫豎是您生的,您做主娶進門的,便是丟臉,也是丟您的臉···”
老夫人聞言瞪了秦玉樓一眼,少頃,只學著她的神色,亦是幽幽說著:“說的好像不丟你的臉似的···”
秦玉樓微噎。
還別說,這一次,還真是丟她的臉,畢竟她才是鬧出那笑話的緣由,她可謂是丟人丟大發了。
祖孫二人照常各自吐槽吐槽自個的兒媳、兒媳或父親、母親,最後,二人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那皺眉,嘆氣的神色竟如出一撤。
想來如這般吐吐苦水兒,並非第一次呢。
末了,老夫人這才正襟危坐,看向秦玉樓,這才狀似不經意的問著:“都已經知道呢?”
秦玉樓自然知道老夫人指的是何事,見她點名正題,秦玉樓只一臉無奈道:“嗯,聽到點兒呢,也猜到點兒呢···”
“哦?”老夫人挑眉,竟在笑著:“說來聽聽?”
秦玉樓只雙手撐著下巴,想了片刻,挑眉道著:“左不過是突然冒出了個推拒不得的親事,對方遠在千里之外,門第過高,而咱們那位秦太太自是不舍不忍,且原先又早已替她女兒相看好了一門親事,自是輕易不會同意,而那位秦老爺也是頗為無奈,既是推拒不得,唯有應下那門親事,為了兩全之策,便又建議著將原先相看好的那家親事說給另外一個女兒,這不,二人意見相左,便鬧了起來呢···”
老夫人聽了秦玉樓話中的打趣倒是笑了笑,笑過後倒是有些讚賞的看著秦玉樓,道著:“嗯,八九不離十了···”
說著,話語頓了頓,眼睛只往窗子外頭瞧了一眼,許是外頭光線較強,刺得那眼都睜不開了,老夫人微微眯著。
再一次轉過頭來時,似幾不可聞的輕嘆了口氣,這才看著秦玉樓,道:“你母親素來是個犟的,輕易不會服軟,尤其是有關你的事兒,那勢必會咬得緊緊的,是絕對不會讓步的,而你父親呢,這麼說罷,旁的事兒都還算拎得清,只一旦與你的那個娘軸上了,那便只有服軟的份,哎,這樁事兒畢竟事關重大,干係到你們兩姐妹的終身大事不說,往後許是還牽扯著咱們秦家的將來,所以,勢必得好好考慮周全···”
老夫人說到這裡,抬眼看向秦玉樓的眼色不由柔和些了,只悠悠道著:“你打小便是個有見地的,且這畢竟是與你切身相關的事兒,樓兒,你與祖母說說你的想法如何···”
秦玉樓卻無賴似的笑著:“我哪裡有什麼想法,這不巴巴跑來找祖母討法子了麼···”
說話間,視線從老夫人滿頭銀髮上瞟過,目光微微頓了頓,半晌,只又狀似不經意道著:“再者,您孫女今日才曉得有這麼一回事兒,對旁的皆是一無所知,便是有心也是怕是無力···”
老夫人聞言,只深深地盯著秦玉樓瞧了片刻,沉吟了許久,這才向秦玉樓主動提起了那門推拒不得的親事。
這才知道,原來不過是祖父與對方口頭訂的娃娃親,對方乃是當今大俞一品建國侯府的老侯爺,建國侯府原乃是開國功勳,家世威風顯赫,因祖父少年時在京城與其交好,後曾祖父致仕回鄉,祖父隨著一併回了元陵。
因二人友情深厚,這一別怕是往後難常相見,這才有了這口頭之約。
卻不曾料到這後輩竟同是男子,二人未曾得一女,後因時過境遷,種種原由,兩家從此斷了聯繫。
直至三年前於老侯爺病逝前,為此仍覺得深有遺憾,唯一的遺願便是想了了年少時這一約定。
於是,便有了秦家這驚天動地的一茬。
老夫人說完,只見秦玉樓雙手拖著下巴聽得津津有味,一時不由苦笑不得。
秦玉樓卻只笑著:“這故事可比裕興樓里那位說書先生說的還要有趣的多···”
老夫人亦是贊同道:“可不就是,這還是有一回你祖父吃醉了酒後嘮叨出來的,我原也是當做聽故事般聽來著,直至前幾日,你那對父母急急忙忙的拿了那封信和那枚玉佩過來,我這才知道原來還真有其事——”
老夫人說著,只將那塊玉佩及那封信遞到了秦玉樓跟前,末了,又從自個身上摸出了個略微發舊的荷包,這個荷包秦玉樓是知道的,一直是老太太的貼身攜帶之物。
只見老夫人不緊不慢的將荷包打開,裡頭放置的赫然是一塊玉佩,被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好了,一眼便知定是極為珍視之物。
這是祖父留給祖母的。
現如今看來,倒是有些深意。
秦玉樓將兩塊玉佩拿在手中左比右比,還真巧,當真是一模一樣呢。
秦玉樓瞧著手中的這對玉佩,倒是沉思了片刻,忽而皺著起了眉頭:“方才聽祖母說起建國侯府如何顯赫如何厲害,可為何時至今日孫女卻好似從未聽過這個名號似的,只聞得這相爺國公爺如何權勢滔天,卻從未聽人提及過那建國侯爺如何——”
老夫人聽了,倒是一臉欣慰的看向秦玉樓,半晌,只嘆了一口氣道著:“你倒是問到點子上了,這便是你母親大發雷霆的原因——”
秦玉樓聽了雙目微閃,忽而一陣不好的預感從頭頂閃過。
果然,隨即只見那老夫人一臉複雜道:“侯府原先卻是威望顯赫,只···只後來據說因被捲入奪嫡風波中,這才···現如今聲望已大不如前了···”
頓了頓,似又輕聲道了句:“現如今想來,當初與咱們秦家斷了聯繫保不齊怕是不想連累咱們罷···”
秦玉樓聞言只驚得微微長了嘴。
老夫人嘆了口氣方繼續道著:“自那日那侯府戚家來人後,你父親立馬托關係,又設法聯繫上你剛被調到京城任職的叔公,經四處打探後,這才曉得原來還存了這些原委,並且據說那戚家雖大不如前,但歷來禮教尤為嚴苛——”
老夫人說著,那雙眼還頗意味深長的往秦玉樓身子上瞄了兩眼。
秦玉樓聽了只好半晌沒有任何反應,待緩緩回神來,得知老太太的意思是她生得頗不規矩時,好久好久,秦玉樓只幽幽道了句:“如此看來,母親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
老夫人輕輕的道了句“是啊”,隨即喃喃著:“其實倒也能理解,畢竟是有關你的終身大事嘛···”
說到此處,祖孫倆竟一時相顧無言。
依著袁氏的性子,定是不會鬆口同意讓秦玉樓嫁到那“狼窩虎穴”之地的,那戚家遠在京城不說,又門庭敗落,且禮教還如此嚴苛,更別說她要嫁的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至今無人知曉,有趣的是,至始至終都沒有人提過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