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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樓聽到這聲音,只覺得有幾分耳熟,下意識的回頭,便瞧見端坐在一側的乃是個身穿蘭花紋理軟緞褙子的溫婉端莊貴夫人,只見她一臉笑吟吟的看著秦玉樓,面色溫婉和善,原來此人正是年前去元陵下聘的戚家三房正房太太裘氏是也。
秦玉樓見了裘氏忙福身見禮,戚氏卻是一把緊拉著秦玉樓的手道著:“還喚夫人?這會兒是不是該改口了?”
秦玉樓只紅著臉喚了聲:“三嬸···”
戚氏這才一臉滿意笑著道著:“這就對了嘛,往後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日後若是修兒欺負你,只管過來尋咱們來討說法,嬸嬸定會給你做主的,可別被修兒那副臉面給嚇著,不敢吭聲了,知道麼?”
戚修聽了似乎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
秦玉樓見狀,這會兒面色倒是真的紅了,心中只想著昨兒個算不算是欺負,嘴上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裘氏只笑著,便又將早已備好的禮塞到了秦玉樓手中,只笑著與秦玉樓開始介紹著秦家的成員。
眾人打從方才秦玉樓隨著戚修一道進屋起,視線便從未由她身上轉移過,只見這新娘子眉目低垂緩緩的走進來,一身正紅襯托得整副身段妖冶動人,又見她步履輕盈,一步一伐行動如扶風擺柳,舉止甚是優美,雖微微低著頭瞧不清面相,但料想定是個仙姿玉貌的美嬌娥。
這會兒見她轉過了身來,屋子裡只復又陡然一靜,甚至還聽到了一聲訝異的抽氣聲。
那道聲音似乎是道男子發出的,只秦玉樓並不敢多瞧,只裝作不知。
這樣的目光,其實秦玉樓打小便見了,倒是日漸習慣,只這會兒乃是新人,定是要裝作一臉害羞模樣才好。
屋子裡滿滿當當的皆是人,秦玉樓隨著一個個的見禮,收的禮物不少,送出去的卻是更多。
三房三老爺與裘氏之前早已見過了,三房另還有二子一女,分別乃是十七歲的長子府中的三少爺戚恆,十五歲的次子府中的四少爺戚崢,另有個府中唯一的嬌兒,便是十三歲的大小姐戚芸。
三房乃是戚家的人生贏家,兒女雙全不說,中途只聽到那裘氏忽而笑著與老夫人道著:“母親,既然樓兒現如今已經進門了,禮不可廢,按照咱們家的規矩,我這掌家權也理應歸還了,掌家權合該交由長房料理才是···”
秦玉樓聽了倒是不由愣住了,這戚家掌家權難道一直不是在大房手中麼?
老夫人聞言,似乎看了秦玉樓一眼,半晌,只沉聲道著:“此事不可操之過急,日後再說罷···”
戚氏聞言看了只看了秦玉樓一眼,倒也並未再多言了。
秦玉樓心中雖驚訝,面上倒未顯,只心裡倒是有些疑惑與好奇,畢竟,大房承襲,這掌家權無論如何也該在大房手中才是,倒不是她惦記著這一遭,按著她的性子,此等繁瑣的任務,定是離她越遠越好,不過是有些詫異罷了。
且按著禮數她作為新婦,頭一個理應先去給父母雙親磕頭請安才對,然而到了現如今,便是連那二老的影都沒瞧見到,如何不令人生疑。
這大房姑且不提。
另戚家二房除了早年便已過了的二老爺外,二太太崔氏瞧著約莫四十上下,容貌清秀迤邐,但過於清瘦寡言些呢,眉眼間始終藏著一抹郁色,瞧著似乎日子不虞,見了秦玉樓不過堪堪笑了笑,塞了禮後便再無多話了。
二房有個年方二十的二少爺,名喚戚敏,其妻便是昨兒個在新房見到的那個身子嬌小面容清瘦的伍氏。
相傳這二少爺乃是由族裡過繼過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認了一圈人後,秦玉樓只將所有人的名字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所幸這戚家家世不算特別複雜,堪堪一圈,便也認全了。
只將人認了一遍後,時辰已尚且不早了,屋子裡說笑了一陣,卻見老夫人忽而招了個丫鬟上前耳語了幾句,丫鬟忙領命悄然往外去。
卻不想正在此時,外頭另有丫鬟匆匆前來稟告,只見那丫鬟約莫十六七歲左右,似跑得急了,額頭上冒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一進了屋子,眼睛四處瞧了一眼,忙不迭低下了頭,只一臉誠惶誠恐的道著:“回老夫人,侯爺舊疾復發了,太太忙打發奴婢前來,只說···只說這會兒離不了身···”
丫鬟話音將落,屋子裡人雖有些擔憂,但並未見詫異,好似對此事習以為常了似的,唯有老夫人雙眼嗖地一下緊盯著那丫鬟,沉聲問著:“可有大礙?”
丫鬟忙道著:“想來許是昨夜飲酒引發的,早起便發了燒,太太忙前忙後的照看了一大早,見還未退下,這會兒已命人前去請楚大夫了···”
老夫人聞言沉吟了許久,半晌,只沉聲道著:“楚大夫離後,再來回話——”
那丫鬟忙應下了,見老夫人不再發問,忙不迭退下了呢。
丫鬟走後,屋子裡又靜了一陣,老夫人似有些疲倦了,只見這對新人還立在一側,斟酌了片刻,只對著戚修與秦玉樓二人道著:“這兩日定是受累了,你們小兩口今兒個便回屋歇著吧,明日一早開祠堂,還有許多事兒要忙活,待明兒個你們父親身子好些了後,再去請安罷···”
老夫人說著,只緩緩的合上了眼。
到底快七十高齡了,經不住長久折騰,眾人見狀,便紛紛告退了。
而秦玉樓則與戚修一道返回他們的院子。
只走在返回的路上,秦玉樓心中還在琢磨著這一樁事兒,見戚修一臉習以為常,似有心詢問,可見著他那張生人勿進的臉,一時又有些問不出口。
走到前頭一道遊廊岔口的時候,只見一直默不作聲的戚修忽而對著前頭的小廝墨玉道著:“你且領著夫人回院裡···”
墨玉忙應下了。
戚修似乎側眼看了她一眼,隨即只朝著另外一道岔口去了,秦玉樓見狀,忙喚了聲“夫君”。
前頭那人身子微頓。
秦玉樓忙追了過去,關切道著:“夫君可是要前去探望父親?妾與您一道去吧,妾理應侍奉在側的···”
哪知那戚修聞言,只低頭看了她一陣,半晌,只抿嘴道:“你不用去——”
說著,頭也不回的去了。
留下秦玉樓微愣在原地。
此番戚修這一去,至晚方歸。
第46章
卻說這日秦玉樓回到院子其實已經很累很累了, 可是因著初來乍到, 縱使她的心向來極大,仍是如何都落不到實處。
顧媽媽與芳苓幾個早已將院子收拾妥當了, 這會兒只見將屬於秦玉樓的隨身之物一件一件的搬了進來。
作為承襲的世子, 又是府中的長孫, 戚修的庭院霽修堂大而闊, 只許是戚修性子寡淡, 他的院子也多與他為人一般冷冷清清的, 屋子裡的擺件精緻但卻少的可憐。
除了尋常生活所需,基本尋不到旁的多餘物件,沒有丁點多餘的生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