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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忽而一字一句道著:“這話老爺要慎言,可得拿出證據來,要不然,這麼大的罪責,可沒人敢認——”

    哪知秦二老爺聽了,卻是差點跳了起來,只伸著手指頭顫抖指著姚氏,忽而紅著眼道著:“你你你···證據,你要我拿出證據,好,你現在就跟我去姝雀院,你親眼去瞧一瞧,姝娘這會兒正生死攸關,至今還躺在那裡昏迷未甦醒,而我的兒子,我苦命的兒,我的兒啊——”

    秦二老爺忽然悽然慘叫一聲。

    姚氏一愣。

    而原本還隱隱有些幸災樂禍的秦玉蓮這會兒只覺得雙腿一軟,嘴裡喃喃的道著:“姨娘——”

    第十六章

    卻說那秦玉蓮只覺得渾身發軟,眼中的眼淚不自覺的滾落出來了。

    她顫著唇,嘴裡喃喃的喚著“姨娘”,隨即一把大力的推了過來攙扶她的丫鬟,一路跌跌撞撞的哭著往姝雀院跑去了。

    秦玉樓手中還攙扶著一個,見狀不由嘆了口氣,衝著身後的芳苓輕聲道著:“跟過去搭把手罷···”

    那姝雀院指不定亂成什麼樣了。

    芳苓領命隨著一道跟去了。

    卻說那頭老夫人聽了秦二老爺的控訴,身子不由一晃。

    這秦家這麼大的基業,到底還是無後啊!子嗣何等的重要?

    秦玉卿忙扶了一把,鎮日清冷平靜的臉上似乎有些擔憂,嘴裡忙喚著:“祖母——”

    下頭一眾兒子媳婦見狀,亦是一連擔憂的喚著:“母親——”

    老夫人臉色發白,只緊緊地閉上了眼,再一次睜開眼時,面色不由染上了些青紫色,不過一瞬間,瞧著似乎已老了好幾歲。

    老夫人目光在眾人面前緩緩掃過,半晌,只將視線落在了姚氏身上,只沉著臉問著:“二媳婦,老婆子我今日只問一句,此事是否與你有關?”

    儘管老夫人歷來慈目,又多年不問世事,但此刻只眯著那一雙犀利洞察世事的眼,只覺得那眼神早已通過皮肉直接瞧進了內心深處,將人渾身上下都瞧透了。

    然而姚氏卻絲毫未顯慌亂,身子跪得筆直,只抬眼看著老夫人的眼一字一句道:“媳婦今日一整日未在府中,這會子不過才剛回來,事情尚且還未理清便被老爺氣急敗壞的修理了一頓,說實話,媳婦至今都還不知到底發生了何時,但倘若老爺方才所言皆乃事實的話,那麼媳婦只有一句話——此事若是與我有關,我願天打五雷轟,還望母親明鑑!”

    秦二老爺聞言立馬扭頭對著姚氏厲聲大喊著:“到了現如今你還有臉狡辯,你鎮日將姝娘當做了眼中釘,日日恨不得將她給生吞活剝了才好,除了你還有誰?是,你今日是不在府中,那我問你,你昨夜在不在府里,昨夜姝娘腹痛得直在床榻上打滾,蓮兒半夜去請大夫,可是你底下養的那幾個好婆子竟然敢欺上罔下,竟連府中的小姐都使喚不動,這才使得姝娘疼了整整一夜,而我的兒子也被你個惡婦給生生弄沒了——”

    姚氏聽了卻是冷聲嗤笑道:“我弄沒的?我哪來的這麼大的本事?我早已與姝雀院的那位老死不相往來了,且姝姨娘那麼大的本事,都快要騎在我脖子上撒野了,竟然還使喚不動一兩個守夜的婆子?真是可笑至極!況且我連她懷了老爺的種我都不知道,我又從何害起!再者,今兒個天還未亮,那姝雀院不早就打發人去將大夫請來了麼?三丫頭今兒個還有心思去參宴,不早就無礙了麼?怎麼這會兒無故出了事兒,就成了我的罪責?”

    說著,姚氏又冷嘲熱諷的道了一句:“別怕是賊喊捉賊罷——”

    “你——”

    二老爺氣得青筋暴起。

    老夫子只忽而厲聲喝著:“都給我住嘴——”

    整個院子一時變得靜悄悄的。

    秦二老爺與姚氏跪在前後,後頭還跪著一片丫鬟婆子。

    而大老爺與袁氏夫妻二人立在一側,大老爺瞧了只忽而抓著袁氏的手,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袁氏抬眼,二人不由對視了一眼,隨即相顧嘆了一口氣。

    老夫人瞧著瞧著底下的秦二老爺與姚氏二人,眼中是恨鐵不成鋼的憤恨,失望。

    二兒是幼子,自幼溺愛了些,這才慣成了這般寵妾滅妻,無法無天的性子,而姚氏又性子剛烈,半點容不下任何人,這會兒夫妻好似成了仇人,鬧得這般全家不得安寧了。

    老夫人只覺得渾身的力氣皆已使盡了,渾身的精氣神好似被抽乾了似地,半晌,只忽而嘆了一口氣,無力道著:“此事交給大媳婦前去查明吧,若是查明背後當真有人在搗鬼,那麼無論是誰惹的禍,誰便自請去留吧,咱們秦家供養不起這般眼大心大的神佛!”

    老夫人仿佛意有所指,頓了頓,又道著:“此事了結後,三丫頭四丫頭從你們二房搬出來罷,搬到我的茗安院,若是往後你們二房再這般不得安寧,我便也懶得管了,你們愛休妻休妻,愛滅妾滅妾,隨你們去折騰罷,只是——”

    說到這裡,老夫人忽而眯著眼,朝著秦二老爺與姚氏二人一字一句的道著:“可別讓你們二人毀了咱們老秦家數百年的基業,你們不想安生過了,屆時便分了家單過罷——”

    “母親——”

    “這萬萬使不得——”

    老夫人這一番話放似一顆滾滾天雷,只驚得整個院子濃煙四起。

    二老爺與姚氏二人瞠目結舌。

    大老爺與袁氏二人亦是驚詫連連。

    便是候在一側的秦玉樓、秦玉卿、秦玉瑤幾個亦是愣住了,尤其是秦玉瑤,仿似嚇懵了似的,竟張著嘴,半晌皆未反應過來。

    大老爺忙走上前,扶著老夫人手一臉愧疚道著:“母親,咱們秦家百年世家門楣,豈能在咱們兄弟二人手中辱沒至此,母親此話嚴重了,二弟二弟妹兩人皆是個急性子,今日著實是有些魯莽了,說來,長兄如父,也是我這個做兄長的責任——”

    老夫人聽了,卻是忽而一把拉著大老爺的手道了聲:“你弟弟是個什麼德行,母親如何不知,這些年辛苦我兒呢···”

    說著,便也不再多話,只又看著幾步之外的袁氏道著:“此事便交給你了···”

    袁氏自是應承。

    老夫人說罷,便也不在去理會跪在下邊一眾烏壓壓的人群,直徑由著秦玉卿幾日扶著回院去了。

    自老夫人去後,二老爺與姚氏二人仿佛亦是隨著抽乾了渾身的力氣似的,二人相顧無言,這會兒只覺得連爭吵鬥嘴的力氣都沒了。

    秦家兄弟二人皆乃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自幼關係甚好,且秦家百年身家,歷來家風嚴謹,大老爺較為有出息,且不忘時時扶持二房,二房雖比不過大房,二老爺卻自幼將兄長當做父親,恭敬聽從。

    且到了這一輩,子嗣凋零,兩房更是同舟共濟,相互扶持,活了這幾十年,還從未有人提過分家一事,別說提,便是連想也未曾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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