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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氣氛挺好,相安無事,倒是因著這樣一個小小的插曲,只覺得空氣中多了些許怪異···
空氣中靜了一陣。
秦玉樓原本合計著有不少話要與丈夫說道的,譬如依著做妻子的本分,自然得親口關切詢問丈夫這些日子在軍營里可好,然後原本是說這日趕不回來的,怎麼忽而又回了等等無非皆是些尋常家常話。
可到了這會兒,便是有心詢問,也忽而問不出口來。
兩個人只默默地站了會兒,秦玉樓故意垂著眼不說話,過了片刻,直至丈夫咳了兩聲,忽而忍不住開口道著:“為夫···有些渴了···”
秦玉樓嘴角微翹,也不知心底到底在較量著什麼,見丈夫主動開口,這才勾了勾唇,笑吟吟的看著丈夫道:“那夫君,咱們到亭子裡歇會兒罷···”
戚修嘴角亦是不自覺微揚,道:“好···”
亭子裡擺放了許多上好的點心、果子,茶酒,秦玉樓親自為戚修倒了一盞茶,他飲茶,她吃點心,偶爾秦玉樓主動發問幾句,戚修低沉回應,氣氛這才漸好。
只許是這府中大辦宴席,縱使這地界僻靜,但架不住府中賓客繁多,偶爾會有些丫鬟婆子從此處路過,到底是在旁人的府邸里,他們二人縱使是夫妻,可前頭到底長輩客人皆在,若是被人撞見了終歸有些不合適。
是以,也不便久待,待飲了茶後,二人便起身了,戚修將她送到了唱戲的園子外,秦玉樓進去前忽而想到了一茬,只笑吟吟的對戚修道著:“我原不知是表弟幾個惡作劇,還以為果真是夫君要見我了,卻不想···”
秦玉樓欲言又止,見好就收,只說這話時,微微垂著眼,且叫人一時瞧不出面上的情緒。
見丈夫果然噎住不說話了,秦玉樓微微得意。
她確實只以為是丈夫派人來請她的,當時心中還高興了一陣呢。
卻不想···
她就知道···那個呆子如何會···
只見那戚修聽了秦玉樓的話後面露不自在,卻不想在秦玉樓轉身進去前,忽而聽到身後傳來低低的聲音道:“過幾日···便可回府了···”
秦玉樓聞言一愣,隨即,嘴角微微翹起。
第66章
那日在國公府是秦玉樓嫁到京城後, 第一次踏入京城的世家圈子。
許是因著戚家現如今尷尬的境地,雖見識到了不少京城貴人,但除了榮家的一家三房及親戚,其餘結交的卻寥寥無幾,唯有顏姐姐主動前來與她說了會子話。
顏明錦嫁到京城大半年了, 只見髮鬢綰上了婦人鬢,穿著一身嶄新的海棠錦緞, 身上綾羅綢緞傍身, 頭上、脖上、手腕上金釵玉器在側, 瞧著端莊秀麗, 明艷動人。
且觀面上白裡透紅, 氣色瞧著不錯,許是嫁到了舅舅家, 到底要比旁人來的自在輕鬆些, 且現如今這娘家一家子也舉家調派回京, 倒是少了許多牽掛及不適。
顏明錦此人行事沉穩大方, 歷來得長輩們喜愛,嫁到京城大半年, 冷眼瞧著,仿佛已經打入了京城這個華麗的世家圈子,結實的人不少。
也有意引薦了兩位世家夫人給她認識, 此舉令秦玉樓心中倍受感激。
一整日下來,甭管旁人是何態度,秦玉樓一概大大方方, 態度不卑不亢,既不會因著對方態度的刻意疏遠、冷清而心情沮喪,面露惆悵,也不會因著旁人私下議論而心生惱怒,面露不快。
因為她知道,這一切不過只是個開始而已。
天子腳下,權貴雲集,各個世家家族之間的相交,通常看的並非是你這個人而已,看的是你身後的家世,家族,是家族背後的權利及影響。
一個家族若想要重新振興,本就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此刻,秦玉樓代表的便是戚家,旁人待她的態度不過是代表著對戚家的態度罷了。
與顏明錦敘話這才知道,原來顏邵霆定親了,定的並非福建陸家,若是陸家的話,秦玉樓定一早便知道了,而是與顏老爺頂頭上司內閣侍讀蔡士英蔡家攀上了親,定的乃是蔡家嫡出幼女四姑娘蔡婉。
京城不比元陵,這天子腳下的權貴之家秦玉樓完全摸不到邊,是以,並不知曉這蔡家四姑娘到底如何,不過,以顏夫人那般高的要求,想來定是不會差的。
顏邵霆的親事定好了,另外顏家二少爺顏邵昀的親事也已經定好了,兄弟倆一個在今年年底,一個在明年開春。
秦玉樓聞言倒是有些意外,上月與家裡通信時,信中母親並非提及顏邵昀與二妹秦玉卿的婚事,想來定是近段時間的事兒呢。
顏明錦說完,只盯著秦玉樓默了許久,這才輕嘆了一口氣兒道:“真是世事無常···”
顏秦兩家終究還是結親了,誰也沒有想到···竟與預期中相去甚遠,可不就是世事無常嘛。
秦玉樓雙目微閃,卻是勾唇笑著:“這不正好,往後都齊聚京城了,就像還在原先的元陵似的,可不熱熱鬧鬧的···”
顏明錦聞言只忍不住將秦玉樓瞧了又瞧,見她明明不過微微淺笑,可那張艷壓群芳的臉上卻染上了一抹極為驚艷的色澤,令觀者無不驚艷,無論何時何地瞧了都挪不開眼,甭說男子,便是女子也是。
這般貌美又性子聰慧通透的女子,到底···是他們顏家錯失了···
想著方才在戲棚里瞧見的那名威嚴凜凜的男子,又想著自家兄長這半年的寡言消沉,顏明錦心中不由再次嘆了口氣兒。
話說從榮家壽宴上回來後,許是因著白日裡見到了熟人,晚上臨睡前忽而有些想家了,躺在這個日漸熟悉的屋子裡,腦子卻不斷回想著她在玉樓東在秦家的過往,時間有時候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明明不過才兩個月的時間,她竟然已經完全適應了戚家的生活了。
只不知道母親身子怎麼樣了,算算日子快要到臨產的日子了,不知祖母的身子怎麼樣,幾位妹妹應該也要開始說親了罷···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晚竟然做了個夢,夢裡竟然回到了小時候,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舉著個小鏟子對著旁邊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笑著道著:“樓兒妹妹,等這棵石榴樹長高了,你也就長大了,祖母說到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嫁給我了···”
那個時候小女孩可不關心什麼嫁不嫁娶不娶的,她只關心她的小樹苗什麼時候可以長高長大,結的果子到底甜不甜。
夢裡的石榴竟然很甜很甜···
從榮家回來後,秦玉樓依舊日日前去壽延堂給老太太請安,只現如今老太太好似不再拘著她了,每日上午皆待在了壽延堂侍奉著,下午的時間便又重新歸還給她了,為此,秦玉樓自然欣喜不已。
只覺得不知是不是因著上回去榮家她表現好,老太太這才松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