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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如此心大,便是當時連秦老爺聽了都一臉不可置信,好在這秦玉樓年紀雖小,處事倒也沉穩周到,又在太太跟前得力的馮媽媽的幫襯指點下,倒也未曾出過什麼岔子。

    而這幾年下來,早已無須任何人指點,已是能夠獨當一面了。

    芳苓芳菲二人見秦玉樓此刻神色似有些疲憊,一人特意去沏茶,一人忙不迭過來替秦玉樓揉肩。

    芳菲端了茶奉上,見秦玉樓神色不虞,只忙道著:“姑娘,這是剛泡的忍冬花茶,清熱下火的,奴婢瞧著姑娘這幾日精神不佳,莫不先且歇會子,橫豎這些帳本晚上一兩日也是不打緊的···”

    秦玉樓端著茶飲了一口,只輕聲道著:“上月端午府里的開支銀錢數目過大,有好些地方還得細緻理一理,過幾日顏家辦的花宴又到了,這幾日不將帳目理清,過後便再有什麼變故,怕是又得拖上一拖了···”

    聲音輕輕柔柔的,透著股子慵懶味道。

    許是近來天氣過於炎熱,秦玉樓有些食欲不振,她歷來怕熱,整個炎炎夏日,只恨不得躺在冰窖里才好。  

    尤其是每日晌午過後,整個人軟綿無力。

    見外頭日頭過大,不由懨懨道著:“這會兒夏日才剛來,怕是又有得受了···”

    芳菲聞言,腦子裡卻是想著方才屋子裡那一番情景,只小聲嘟囔著:“這四小姐也著實太能折騰了,擾得姑娘不能安生午歇不說,還硬生生的纏了姑娘一個下午,還有方才那二小姐也是,至始至終板著一張臉,好似咱們姑娘欠著她的似地···”

    芳菲忍不住不滿道著。

    “菲兒···”

    替秦玉樓捏著肩的芳苓嚴厲的瞪了她一眼,芳菲忙癟了癟嘴,小聲的道了一句“本來就是”。

    芳苓又一眼瞪過來,芳菲便不敢再多說了。

    話說這芳苓芳菲二人本是一對雙生姐妹花,二人五官生得一模一樣,令人難以分辨,當時太太瞧著新鮮討喜,又見與女兒同歲,便安排到了秦玉樓跟前伺候著。

    二人不說話時倒是兩人難以區分,可只要這一說話,一張嘴嗎,便輕易露了餡。  

    原來這妹妹芳菲聲音嬌憨,為人伶俐可愛,而這姐姐芳苓聲音清冷,為人多為沉穩嚴厲,旁人許是難以區分,但這玉樓東里的一眾丫鬟婆子倒是一眼便可分辨。

    芳苓用眼神叱責了芳菲一番,只一臉嚴厲的對著芳菲道著:“如何能在背後妄議主子,若是叫旁的有心之人聽到了,還以為是咱們姑娘在背後授意著說三道四了,回頭叫顧媽媽知道了,看不好生將你罰上一罰···”

    想了想,又忙對秦玉樓道著:“姑娘,您別聽芳兒瞎說,這丫頭說話有時不過腦,實則沒得什麼旁的壞心思···”

    秦玉樓聞言只抬眼打趣似的看了芳菲一眼。

    芳菲忙小聲委屈道著:“姑娘···”

    秦玉樓勾了勾唇,笑著道著:“你姐姐教訓得對,這一次便是連姑娘我也不站你這一邊了···”

    姐姐過於嚴厲,往日裡妹妹若是惹了什麼事,秦玉樓總是會護上一二,也自是曉得兩個丫鬟素來忠心耿耿,便是這一遭,也不過是心疼她這個姑娘這才忍不住抱怨抱怨罷了。  

    不算多大點事兒,不過——

    秦玉樓此番卻是對芳菲道著:“你姐姐說的對,咱們在自個院子裡說些有的沒的其實倒是無礙,只太太最不喜有人在背後嚼舌根子,你們兩個是我跟前得力的,若是將來出了這院子,出了這府邸,便是一言一行也是代表著你家姑娘甚至是整個秦家的臉面,是以,咱們時時需得謹言慎行,更何況——”

    秦玉樓將茶隔到了案桌上,垂了眼,語氣慢條斯理的道著:“皆是自家姐妹,何須如此計較,話說這龍生九子還各有不同了,二妹妹性子素來清冷,三妹妙語連珠,四妹許是鬧騰了些,不過是每個人性子不同罷了,談不上什麼勞什子好的壞的,指不定旁人還會覺得你家姑娘妖妖艷艷的,平白無故的帶壞了人,私底下盡遭人嫌了···”

    芳菲忙道著:“怎麼會···”

    一時想到這兩年外頭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謠言,小臉上滿是一臉的憤憤不平,芳菲只咬牙道著:“外頭皆是些個胡說八道的睜眼瞎,那些個迂腐的書呆子不去考取功名便罷了,反倒整日裡跟個腌臢婆子似的,四處亂嚼,回頭叫我撞上了,定要吐他滿臉的口水···”  

    一時,又只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秦玉樓道著:“姑娘,您切莫在意那些個瘋言瘋語,外頭之所以傳的那樣廣,定是私下有人嫉妒您的美貌,您的品性如何,在這元陵一眾簪纓世家夫人眼裡哪個不是瞧得分明···”

    秦玉樓倒是不甚在意的笑了笑,道著:“你家姑娘才不會在意,橫豎是過自個的日子,又不靠旁人的眼光過活···”

    芳菲忙不迭小雞啄米似的直點頭道著:“姑娘說得極是,可不正是這個理兒···”

    然話雖如此,秦玉樓一時倒是想起了近來這一段時日母親的憂愁,好看的眉毛頓時輕輕皺起。

    她曉得母親近來在為著她的親事操勞。

    這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於親事上,她曉得母親定會悉心料理,便也從來未曾過多過問過。

    雖未曾過問,當然,也自曉得母親向來對那顏家有意。

    顏家兄長顏邵霆生得英武不凡,一表人才,兩人自幼一起長大,早兩年便已知雙方父母似有這個意思了。  

    只近兩年來,她名聲在外,對方態度倒是微妙起來了。

    至於旁的人家,家世好的,大抵皆是原因相仿,而這不上不下的,母親便又瞧不上眼,這才導致母親日漸煩擾罷。

    因著生得過於美艷,而難尋婆家,因著這一原由,秦玉樓心中倒是滿心無奈。

    “對了,今日前頭不是來了客人麼?這會子客人可是還在太太院裡···”

    秦玉樓翻開帳本,一時便又想起了這一茬,便又問著。

    芳苓忙回著:“回姑娘,幾位夫人早已經離府了···”

    芳苓只將彼時的情形一一細說著,只道著顏夫人不過才做了一刻鐘便有丫鬟匆匆來報,因著府中有要緊的事兒,便匆匆離去了,倒是劉夫人與王夫人久坐了片刻。

    秦玉樓聞言微微挑眉,隨即勾唇淡淡的笑了笑。

    看來,與這顏家,怕是沒得那緣分了。

    不過想到那兄長顏邵霆,秦玉樓倒是幾不可聞的皺了皺眉。  

    罷了罷了。

    自古姻緣由天定,緣分這種事兒,歷來強求不得,橫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才懶得操這份心。

    秦玉樓拿起筆墨,翻開帳本細細查看了起來。

    芳苓芳菲二人見狀,一人留下伺候添茶磨墨,一人輕手輕腳的的合上了門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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