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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明知道戚修那性子,不是個容易討女孩兒歡心的,可人就是這樣,但凡是自個喜歡的,總覺得是世間最好的。
又想著外頭人多口雜,他往日裡不愛往這樣的地兒湊的,正因如此,若是被哪家有心的“千蕙”“萬蕙”給成心訛上了,看他如何脫身?
想著想著,忽而整個人一驚,從什麼時候起,自己開始變得如此這般“擔驚受怕”了?
一開始,於二人之間,向來淡定從容的一個不是一直都是她的麼?
眼下,瞧著自個一副深閨怨婦的模樣,瞧著自個跟個討不著糖的小孩子似的,竟然開始獨自生悶氣了,又回想著近來自個的表現,委實太不像往日的自己了,這不,竟被人給一把欺負得死死的,簡直忒沒用了。
“菲兒,咱們梳洗安寢,今兒個不等那位世子爺了···”
待秦玉樓好生尋思一番,只忽而一臉淡然的吩咐著。
這年頭,連農夫也可翻身做主人?更何況是她這個身懷金山,坐擁整個戚家未來大業的女主人?
夫妻之間,也是可以好生較量較量的,不然,若是被壓制久了,怕是給壓出些許奴性了。
一想到,倘若有一天,她被戚修那個榆木呆瓜給壓製得死死了,秦玉樓怕是沒被欺凌死,都給懊惱死了。
於是,這晚,戚修早早趕回府時,妻子早已扔下他,睡得賊香賊香的了。
他自然並不知道,過了這一晚,等待他的將會是什麼?
上元節一過,新春算是徹底過完了。
總算是要告別這繁雜的新年,重新恢復正常生活了。
卻不想,出了新年,正月十六上朝時,只見聖上說了幾句新年勉勵的話外,忽而露出了一臉凝重的神色,整個朝堂的局勢瞬間變得緊張兮兮起來。
第127章
戚修待過了十五, 便也一併隨著入宮當差去了。
相比之前準時準點的下值回府, 新的一年, 似乎繁忙了不少,時常忙活到半夜方歸,也是常有的事兒。
據說是北邊出了些亂子, 北邊突厥被大俞壓制了近百年, 每年向大俞進貢拜會, 俯首稱臣,是以, 兩邊一直相安無事。
直到前兩年,統領突厥數十年的突厥首領去世,新的突厥首領野心勃勃, 幾年時間便將周邊所有的小部落收了回來, 這兩年, 似隱隱有向大俞邊界進犯的意圖。
大俞雖地域遼闊、富國強民,但這數百年來安居樂業, 過慣了安穩日子, 且大俞歷來重文輕武,雖兵力勝過突厥數倍,但那突厥乃是馬背上的遊牧民族, 且周邊時有宵小部落縷縷進犯,雖並無大戰,可每年不大不小的戰爭卻也從未見消停過。
關鍵是,倘若真有一日鬧到兵刃相見的地步, 那突厥若是敗北,往那漫天黃沙的沙漠地里一鑽,便是大俞兵力再如何強盛,也隱隱有些無可奈何,這也便是這數百年來,一直未曾將其收復的緣由。
而駐守在邊疆的赫南家這些年儼然獨大,猶如北邊的土皇帝似的,自先帝仙逝後,雖名義上對新帝忠心耿耿,但在那北邊世人眼裡卻只聞赫南家,不知皇家姓誰名誰。
新帝心中定是頗有微詞,但終究對其有幾分忌憚。
這麼些年來新帝一直韜光養晦,未曾不想尋著機會一展君威,卻不想,突厥陡然縱身一躍,意欲掙脫牢籠,如此,北邊的局勢便一時變得無比複雜了起來。
時機趕得這般湊巧,未免有些耐人尋味。
於是,便有了年前戚修一番私下暗訪。
名為給北方派送軍資,實則暗中收集赫南家與突厥間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於可否收集到了什麼,除了陛下,便唯有戚修一人知曉了。
戚修在此番北方一行中,胳膊上還曾受了傷,中了一箭,秦玉樓還是過了大半個月才知曉的,是在夜裡沐浴時背著她偷偷換藥時被芳苓發現了。
待秦玉樓瞧見時,便見傷口已經好了七八分了,可便是如此,仍能瞧見那傷口猙獰嚇人,許是他每每皆是匆匆料理,偶爾沾了水,只見周遭的皮肉仍是潰爛、紅腫不堪,秦玉樓瞧了頓時紅了眼。
想著她還曾用拳頭砸過他。
他每日都用那受了傷的胳膊抱起了她,穩穩送到床榻上。
從未見過他吭過一聲。
難怪,每晚都要用她的乾花瓣泡澡,是怕被她聞到了麼。
難怪,每日夜裡沐浴總是要消耗那麼長的時辰。
她自有孕後,便不曾親手伺候過他一回了,以至於,丈夫受傷了,她竟然一直未曾發覺。
為此,秦玉樓只有些氣,有些惱,但更多的卻是心疼及自責。
自發覺他受了傷後,便也忍著,未曾變過一下臉,只一日兩回親手為他包紮換藥,許是,她久久不見惱怒,戚修反倒是不習慣了,待憋了好幾日,只將她瞧了又瞧,終於,在某一日,忍不住主動開口認錯道:“若有下一回,為夫定不會再瞞著夫人了···”
秦玉樓聽了,頓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還想再有下一回?還嫌傷的不夠多?傷得不夠重麼?”
見她瞪他,見她“惡語相待”,不知為何,戚修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兒。
唔,他已經不自在好幾日了。
也是奇怪,最開始的時候,明明是位溫柔賢惠的妻子,怎地,漸漸地卻成了個“凶神惡煞”?
偏生,他還受虐似的,就好這一口?
不過,每每見著妻子對著眾人大方得體微笑,懂事明理,可轉過身後,卻對著他又是噘嘴瞪眼,只對著他如此,心裡便有種變態的滿足感,好似這樣的妻子,永遠只有他知曉,永遠也只屬於他一人。
秦玉樓的產期估摸著就在這半月里了,霽修堂後院的偏院中早早的便已安置了三位奶娘,老夫人還將跟前的方嬤嬤特意指派了來。
方嬤嬤雖老得不成樣了,但當年幾位老爺、幾位少爺們出身時,都乃是由著她陪在產房裡頭,人雖老,但經驗足,且遇著什麼事兒,也終究不比旁人,處事兒周全許多。
至於十日後的秦玉卿來京,秦玉樓便也已早早的打點妥當了,那幾日要麼便趕在生產前兩日,要麼便處在月里,定也是抽不開身的,是以,這幾日已早早的將知湫指派了過去提前打理著。
而戚修也總算是赦免了她,秦玉樓總算是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不用再被逼著四處折騰了。
現如今,整個霽修堂是萬事俱備只等著小傢伙們一個個呱呱落地了。
許是日子越近,兩個皆乃是頭一回為人父,為人母的,一日要比一日來的緊張,秦玉樓倒還好,身子重,每每一沾被子,困意襲來,立馬便熟睡了。
倒是戚修,已好幾個夜裡未曾闔過眼了,只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思沉得緊。
秦玉樓夜裡偶爾要起夜,但凡身子微動,他便彈的一下,睜開了眼,瞬間清醒了,忙支起了身子問著:“夫人可是要起呢?”
然而秦玉樓卻只不過是微微砸吧兩下,便又徹底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