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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這顏家的提親來的未免過於突然些了,毫無徵兆的,顏夫人仿佛意有所指的道了句“他們二人性情互補, 志趣相投”, 且這邊人前腳剛走, 那邊後腳便急吼吼的去找了老太太。
袁氏哪裡還有不懂的?
分明是這二人直接繞過了長輩, 暗通款曲,如若不然,老太太也不至於氣成那樣了。
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
顏家或許還好點兒,若是喚作了旁的人家, 被那有心之人給亂嚼舌根的捅了出去,說她們秦家的女兒與外男定了私情,這般“閨閣醜聞”可不得讓人笑話死?她們秦家可不止她秦玉卿一個女兒,下頭還有兩個未嫁的妹妹,豈不會受了牽連?
便是秦玉樓已訂了親,若被禮教嚴苛的婆家曉得這般行徑,往後秦玉樓可不得跟著遭殃?
想當初,秦玉樓不過是生得艷麗了點,便被外頭繪聲繪色的傳成那樣?若是秦家女兒再被安上了這般名頭,整個秦家還不得毀了?
當然這些不過是往托大了說,顏家與秦家情分到底不同,之前又因著秦玉樓之事兒,多少對秦家有愧,若是因著一個庶子的親事,既能為其做些補償,又能緩和兩家的關係,又何樂而不為呢?
顏家定是不會計較的。
正因為如此,袁氏才覺得堵的慌。
秦玉樓見袁氏氣得咬牙,面上一副十分惱怒厭惡的神色,不由有些擔憂,忙道著:“您可千萬別惱,小心嚇到了肚子裡的弟弟···”
袁氏眼中還似帶著憤憤不平,見秦玉樓關心,神色到底放緩了幾分,半晌,只輕嘆了口氣,看著秦玉樓道著:“旁的不相干的人之事兒,還氣不倒你娘,不過是這事兒膈應的慌,未免有些惱火罷了···”
袁氏說到這裡,忽而一陣苦笑道:“到底不是一個肚裡出來的,便是對人家好,也終歸是個餵不熟的,我雖對庶出的那個不喜,但自問待其從未苛刻過,除了少給了那些個虛假的關懷臉色,旁的哪一樣又比你差?莫不是還想越過了你這個嫡長不成?哎,原本只想著圖個清靜,沒怎麼管束,想著橫豎有你祖母看著,至少於德行規矩上不會過於偏頗,倒不想,竟養成了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來?哎,現如今想來,倒是不該躲這個懶的——”
說到此處,袁氏只忽而意味深長的看著秦玉樓道:“樓兒,你往後可不能學著娘,任由那些個庶出的橫行無忌,侯府不比咱們秦家,侯門歷來森嚴,且又有那爵位之爭,底下難免多了許多齷蹉,雖說那戚家有家規男子三十方可納妾,可女婿現如今二十有四了,後院妾氏雖不曾有,但屋子裡難免少不了有些個貼身伺候的,你千萬要切記,將來無論如何,在未得嫡長之前,一律不得令旁的女人蹦躂出些個庶出的,最好是緊著女婿,萬不可給機會讓他納妾,便是往後當真有了,也需斷得嫡庶分明這個理兒來——”
秦家家世簡單,袁氏與那秦老爺夫妻二人感情歷來和睦,是以,袁氏倒有些資格由著自個的性子來。
但侯府則不同。
袁氏自幼家中嬌養長大,成了親後,又被丈夫疼愛有佳,女兒又討喜伶俐,人到了中年,連這輩子無子這個最大的遺憾現如今都好似將要彌補了,這輩子可謂是過的肆意妄為,若後院少了那一妾一庶,她可堪稱這世道上最美滿幸福的女人呢。
原也是想要朝著這個方向為女兒做打算的,卻不想人算不如天算,那侯府戚家到底是個什麼章程,便是連她自個都尚且並不任何把握。
唯有提前在秦玉樓跟前敲敲警鐘,順帶著···做個提醒,提醒那秦家與戚家的不同。
秦玉樓見袁氏方才還在喋喋不休的惱怒著秦玉卿之事兒,冷不丁又轉移到了自個身上,速度快的令人一時咋舌。
不過見袁氏神色緩和下來,倒也隨著放心下來。
只聽到袁氏這一番言語,秦玉樓微窘,她這親還未成呢,倒是要提前操心起未來夫君的庶子庶女呢。
見袁氏雙眼如炬的盯著她,秦玉樓少不得胡亂應承著:“嗯呢,嗯呢,女兒記著呢,不許讓旁的女人趕在女兒前頭提前生娃,不許夫君納妾,最好女兒三年保倆,五年抱三,一生生一窩——”
袁氏被秦玉樓給氣樂了,不由伸手往秦玉樓腰上捏了一把,笑罵道:“你個小不知羞的——”
秦玉樓疼的直哇哇亂叫,直呼:“太太饒命啊——”
母女兩個鬧做一團,氣氛好是比起原先好了不少。
只袁氏唯恐秦玉樓將方才玩樂的那番話當了真,秦玉樓臨去前,終究還是不放心的叨嘮了一遭:“你可千萬別犯傻,雖說續後要緊,卻萬不可為了他們家傳宗接代將自個的身子給生養壞了,回頭你身子走了樣,人家不照樣坐享齊人之福——”
秦玉樓:“···”
要不生半窩?
卻說秦玉樓前腳回到了院子裡,原先老夫人給的石榴,現如今的茹蘭後腳由茗安院氣喘吁吁的回了,秦玉樓坐在椅子,待茹蘭用帕子擦了額頭上的汗,待收了汗,這才問著:“如何呢?”
茹蘭拍了拍胸口,舒緩了片刻,只立即回著:“姑娘,二···二小姐現如今已回褚玉築了,被人攙扶著,但尚且能走,應當無大礙···”
秦玉樓聽了心下一松,垂了垂眼,片刻後又問著:“祖母可還好?可是打聽到老夫人發了何話不成?”
茹蘭只抬眼四下瞧了一眼,秦玉樓道了聲“但說無妨”,茹蘭心下一松,隨即便又緊提著心稟著:“奴婢方才過去時,茗安院已被守住了,輕易進不去,還是待二小姐走後,奴婢找原先相熟的姐姐打探的,只道老夫人此番當真是氣著呢,不願再見二小姐,便是發的話也是由著陳媽媽通傳的,仿佛是將二小姐禁足了···”
說到此處,茹蘭話語頓了頓,片刻後又踟躕的補充了句:“半年——”
秦玉樓聽了心中一緊,隨即緩緩地嘆了口氣。
只覺得這秦玉卿此人性子多為冷清,倒不像是個與人私相授受,私定鍾情的,且那顏邵昀此人,秦玉樓對其印象並不深,只知相貌瞧著與顏邵霆有幾分神色。
想到這裡,秦玉樓忽而愣住。
只忽而一把用力的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仿似滿臉的不可置信。
卻說待晚上秦老爺回府後,袁氏只將顏家提親之事兒與之說了,秦老爺聞言頓時面露詫異,微微皺眉思索了片刻,隨即看著袁氏道著:“卿兒的親事,夫人不是與那劉家商議好了麼?這顏家的庶子···”
秦老爺眉頭又皺緊了幾分。
一抬眼只見袁氏眯著眼一眨不眨的瞧著他,秦老爺眉心一跳,忙小意道著:“此事早便交由夫人在相看,夫人做主了便是——”
哪知袁氏聽了卻是嗤笑一聲:“我可做不了你那個女兒的主,她主意大著呢,便是連你這個做爹的,怕也不一定能夠管束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