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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樓看了一眼芳苓,又看了一眼芳菲,默了片刻,只難得一臉認真道著:“你們可要想好了,那裡不是連城,可是千里之外的京城,此番一去,往後怕是···難得回了···”
芳苓芳菲聽了,二人對視了一眼,半晌,只見芳菲忍不住咬牙道著:“奴婢九歲起便跟了姑娘,這輩子,生姑娘的人,死也是姑娘的鬼,甭說姑娘去的是京城,便是刀山火海,奴婢定也要跟著您去的——”
芳菲一副誓死如歸的模樣。
秦玉樓莞爾。
芳苓卻是扭頭看了芳菲一眼,忽而抬眼定定的看著秦玉樓的眼,輕聲道:“我與芳兒打從莊子裡出生起,便知將來定是要進府伺候的,其實那會兒入府時還小,心裡頭還滿是忐忑不安,可是有幸分到了姑娘院裡,旁的一道入府的小丫頭都吃了不少苦,可姑娘您為人和善大度,奴婢姐妹二人跟在姑娘跟前沒有受過一日苦日子,非但如此,奴婢深知奴婢家裡現如今能有今日的造化,全是因著姑娘提攜的緣故,能夠跟在姑娘您身邊伺候,是咱們姐妹倆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兒,咱們九歲入府,九歲之前,莊子裡是咱們的家,九歲之後,秦家便是咱們的家呢,他日若是去了京城侯府,奴婢私底下便早已將那侯府當做是咱們的家了,只要姑娘不嫌棄,這一輩子,咱們姐妹倆都願跟著姑娘——”
芳苓向來穩重,難得瞧見她一口氣吐露出這麼多實心的話,說到情深意切之處時,竟也有些激動與紅眼。
秦玉樓見了微愣,半晌,只忽而一手拉著芳苓,一手拉著芳菲,也不扭捏,只笑著道著:“得了,這可是你們自個選的,旁邊的姑且不說,但有一句你們家姑娘還是可以保證的,那便是有你姑娘一口肉吃,定少不了你們姐妹倆的一口肉湯喝——”
秦玉樓一臉豪氣。
片刻後,話語微頓,又只笑眯眯道:“當然,還有一點,既然你們都早已將那戚家當做自個家了,橫豎他日為你們二人在戚家安個家怕也不是個難事兒,屆時甭管有什麼心思可千萬別藏著掖著,橫豎記得,自有你們家姑娘為你們做主了便是——”
芳菲聽了神色忸怩,不過那雙眼卻是閃閃發亮。
芳苓面色無任何異處,只瞪了那芳菲一眼,隨即衝著秦玉樓幽幽道著:“皆說一入侯門深似海,侯門森嚴,現如今裡頭到底是個什麼章程都還尚且不知,姑娘,咱們倆不急,便是果真有什麼,還是待您往後做的了自個的主,咱們在說這些罷——”
芳菲聽了只噗呲一聲笑出了聲兒來。
秦玉樓只瞪著芳苓,不由氣樂了。
好罷,要怪只能怪芳苓歷來周全穩重,這一陣老聽顧媽媽在跟前念叨著,未免隨著一道對那侯府戚家的新生活開始進入了全程警戒狀態。
卻說芳苓芳菲二人定下後,湘菱因著家中早早的便給她說了親事兒,她的空缺由老夫人陪送的石榴頂上,另太太袁氏將她跟前得力的知湫姐姐送給了秦玉樓。
袁氏原是要知椿陪送給她的,秦玉樓連連推了,袁氏這會兒有了身子,身邊如何都得留個得力的,況且往後生了哥兒姐兒,更是片刻鬆懈不得,秦玉樓便主動要了知湫,袁氏又多送了個燕蘭。
知湫原先在太太屋裡便是一等丫鬟的奉例,現如今還是一等,秦玉樓只將石榴的名字改作茹蘭,與燕蘭皆為二等。
陪房的除了奶娘顧媽媽的陪同外,另還有守院的錢婆子一家,然後老夫人送了個經事兒的媽媽,袁氏送了一房看護及三個忠心耿耿的婆子,便是連廚房掌勺的薛婆子一家也隨行陪送了。
當然陪嫁莊子、鋪子的管事兒另算,暫且不作多表。
卻說秦玉樓將此番頗為繁瑣的陪房人選挑選得八·九不離十之際,袁氏只與那劉家也商議得十之八·九了。
馬上進入年底,臘月。
劉家想將親事在年前定下,袁氏卻不想急於一時,她本身有孕,馬上又是春節,春節一過,又得馬不停蹄的將秦玉樓送走,著實太趕了。
她只想待來年安安心心將秦玉樓的婚事料理妥當後,在開始著手庶出那位的。
其實兩家差不多算是定下了,只差下聘過禮,基本算作八·九不離十了。
卻不想,便是僅僅只差了那麼十之一二,也終歸還是差了。
秦玉卿的婚事步入了秦玉樓的後塵。
起了變數。
第36章
在此之前, 沒有任何徵兆。
彼時, 天氣日漸嚴寒,轉眼便已到了年尾。
話說臘月初, 秦玉樓便已將掌家權重新交到了袁氏的手中。
儘管年尾正是忙碌不堪的時候, 但袁氏態度強硬, 只勒令她安心待嫁, 不許再過多插手府上的事兒呢。
嫁妝陪嫁均已備好, 掌家權又丟開了手, 秦玉樓忙活這麼多年下來,總算是徹底清閒下來了,也不知是不是鎮日忙活慣了,竟一時半會兒有些不大習慣。
每日醒來第一樁事兒, 總是下意識的詢問著府中的事兒,如此一連著過了好幾日,這才日漸適應。
話說這一日,屋中地龍燒得暖呼呼的, 秦玉樓睡得兩頰泛紅, 只覺得昨夜溫暖靜謐, 睡著一夜無夢, 似乎要比往日還要舒服幾分。
一覺睡到極晚才醒,方醒來,便聽到芳菲那丫頭一臉笑吟吟的稟告,原來昨夜下雪了。
秦玉樓大感驚喜,直接一把掀開了被子, 直光著腳丫子踩在了地毯上來到了窗子前,將窗子掀開了一條fèng,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原來才不過一夜光景,外頭竟已被染上了一片白色。
秦玉樓瞧得興致勃勃,津津有味。
芳菲見自家姑娘竟像個小孩子似的,直接穿著一身裡衣,光著腳丫子就在屋子裡亂跑,忙到柜子里尋了一件裘皮披風披到了秦玉樓身上,道著:“姑娘,外頭下雪,日頭寒,小心該著涼了···”
披著身上,又見下頭一雙光潔白嫩的腳丫子還露在外頭,芳菲瞧了頓時雙眼一跳,忙不迭往門口處瞄了幾眼,苦著臉朝秦玉樓道著:“姑娘,還是趕緊穿上鞋襪罷,若叫人瞧見了,又得亂嚼舌根子呢···”
秦玉樓正瞧得新鮮,只頭也不回的道著:“橫豎在自個屋裡,除了你,還會被哪個瞧見了去···”
聞得芳菲聲音苦巴巴的,秦玉樓不由扭頭瞧了一眼,只見芳菲皺著張小老頭似地臉正巴巴瞅著她。
秦玉樓不由失笑,一時低頭,只見自個一雙玉足陷入了金色的毯子裡,雖屋子裡無人,到底有些不合適,且再窗子前站久了,到底有些涼。
不由對著芳菲擺了擺手道著:“得了得了,跟個討命鬼似的,你家姑娘都怕了你了···”
芳菲忙笑眯眯的道了聲“好姑娘”。
秦玉樓拉緊身上的披風,重新回到了床榻上,邊走邊道著:“待會兒咱們到外頭散散,待雪停了今兒個領你們賞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