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頁
因著這日身子有些不適, 前去給老夫人請安時要比往日晚了一刻鐘。
大抵都是過來人,秦玉樓一臉萎靡不振, 然眉眼間分明又泛著一股子迤邐春色,無論是裘氏還是小伍氏一個個皆是心知肚明,瞧著她的眼神分明含著打趣。
雖然從頭到尾無人提及, 但那般意有所指的眼神,即便是厚臉如秦玉樓,也終究有些不自在。
老夫人坐在上首隻挑眉瞅了秦玉樓一眼,隨即微微咳了幾聲,這才對著裘氏道著:“這幾日吩咐廚房備用些清淡些的膳食,另過兩日再備些齋食,下月初一一併帶去廟裡還願——”
說到這裡,只復又抬眼看了看秦玉樓,淡淡道:“這一次,你也隨著一道去吧···”
老夫人說罷,便擺了擺手,示意大伙兒可以散了。
原本每月初一吃齋,十五廟裡供奉,這是戚家雷打不動的規矩,只是前兩月的兩次前往,並未帶上秦玉樓。
而這一回聽聞日子略改了改,且還將她也給捎上了,秦玉樓聽了倒是有些詫異,只不知是不是因著丈夫升遷的緣故,這才特意改的。
出了院子,裘氏只拉著秦玉樓手拍了拍,隨即笑眯眯道:“那開福寺歷來靈驗得很,回頭好生去拜拜——”
說著,也不待秦玉樓反應過來,便領著一眾丫鬟先去了。
小伍氏見秦玉樓半知半解,似懂非懂的,不由拿著帕子微微掩著嘴,紅著臉湊到秦玉樓跟前小聲道著:“聽說···開福寺那···那什麼···特別靈驗,尤其是在第三個月的時候前去最為適合···”
秦玉樓聽了下意識的想問“那什麼是什麼”,然還未張嘴,腦海中頓時靈光一現,不由錯愕了一陣,隨即微窘,那什麼莫不是要領著她去拜佛求子麼?
小伍氏到底是過來人呢,見秦玉樓領會過來,復又解釋著:“據說當年大伯母、三嬸都是這個時候去的,從廟裡回來沒多久,果真傳來了好消息···”
伍氏說著說著,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忽而變得有些黯淡了起來,唯有她,剛嫁進來沒多久,老侯爺便去了,到現如今都還沒···
秦玉樓一見伍氏的神色,便隱隱也猜測到了,伍氏嫁到這戚家約莫有三、四年了,倒也奇怪,這麼多年了肚裡依然沒有半分動靜,便是這戚家男兒年滿三十方能納妾,便是長輩們不說,定也會有壓力的,更何況,這二房的處境在戚家還這麼尷尬。
且聽說二房好似還養著幾名通房呢,只不知是因著正房無所出,所有通房那邊便一直壓著不讓懷,還是歷來便無甚動靜。
這二房···即便是換作秦玉樓,怕也定會煩憂傷神的吧。
只這種事兒倒是不好如何開解,見小伍氏盯著遊廊下籠子裡掛著的那隻嘰嘰喳喳亂叫的畫眉發愣,沉吟了一陣,秦玉樓只裝作未曾發覺,仍若無其事的笑吟吟道:“既然那開福寺的菩薩那麼靈驗,那過幾日咱們一道去拜拜,說不定菩薩保佑,咱們倆一併得了好消息也未可知啊···”
小伍氏見秦玉樓如此直言不諱的提及這檔子事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見臉微微紅了,不過心中還是盼望及期待的,不多時,只垂著眼衝著秦玉樓小聲的“嗯”了一聲,又低聲擠出了幾個字:“多謝大嫂···”
說到此處,只抬眼看了秦玉樓一眼,似欲言又止,只猶豫了一陣,始終未曾開口。
兩人走到前頭的岔口,分別領著各自的丫鬟往各自的方向去了,只走了一陣,小伍氏忽而忍不住扭頭瞧了一眼。
只見秦玉樓由丫鬟親熱的攙扶著,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繡著紫薇花的春夏衫,肩膀處乃是流淌著荷葉邊的設計,腰部收的緊緊地,只襯托得整個身姿婀娜搖曳,步步生蓮,尤其是那纖細的腰肢,只覺得盈盈一握,便是僅僅只是一個背影,都令人不由駐足痴痴遙望,捨不得收回視線。
分明是個末流家世出生的,卻生得如此撼美絕色,偏生還被教養得如此賢良淑德,隨性灑脫,更重要的是,瞧著這全府上下大到老夫人、裘氏,小到一眾丫鬟婆子,無一不喜愛敬愛,便是連那個她一慣瞧著都有些膽寒的世子,隱隱瞧著都好似有些···
果真,這人與人當真是比不得的。
伍氏心中不由有些欽羨。
身後的丫鬟蓮心見狀,忍不住問道:“少奶奶,二少爺託付的事兒,您方才如何不與大少奶奶提啊,奴婢瞧著大少奶奶為人和善,定會幫襯一二的···”
小伍氏聞言,只一臉惆悵道:“這···還是再緩緩吧···”
這才滿腹心事的領著丫鬟緩緩地去了。
而這頭秦玉樓卻也心思一片複雜。
求子?
好吧,儘管秦玉樓深知若想要在這座森嚴的府邸穩穩地立足,趁早生個一男半女方是正理,可是一想到昨兒夜裡,再遠點兒,甚至一想到那生娃的痛楚,秦玉樓心底隱隱有些牴觸。
袁氏當初有了身子,可是由秦玉樓手把手照料的,想當初,母親那般嘔吐得差點將膽汁都給吐了出來,光是這般瞧著,秦玉樓都覺得一陣心驚膽戰的。
一想到若是換作自個,挺著那麼大個大肚皮一挺便得好幾個月,這還沒開始呢,秦玉樓便已有些叫苦不迭了。
恰逢回屋時,戚修早起鍛鍊也剛好回了,只見他穿了一身鴉青色的錦緞常服,衣裳的領口與袖口繡著同色滾邊翔雲圖騰,並不張揚,卻更加內斂威嚴,又見他長長的發高高束起,頭頂佩戴鑲玉紫屬冠,只襯托得整個人愈發英武肅穆。
秦玉樓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只覺得這日這人好似與往日有些不同,昨兒個分明一臉的倦意,夜裡又折騰到那麼晚,今兒個天還未亮便又起了,可眼下瞧著,只見眉眼間微微舒展,隱約還透著一絲滿足後的神清氣慡,只襯得整個人越發精神奕奕,哪裡還有半分疲倦怠意?
而自個卻是一身腰酸背疼,使力的分別是他,為何受累的卻是她?
想到昨兒夜裡,任憑她如何求饒,這人始終悶聲馳騁就是不放過她,這會兒見了她,也絕口不提昨夜之事兒,只踏著步子默不作聲的跟著她一道進來了。
隨即,朝著她微微張開手臂。
只低頭看著她,等著她伺候更衣洗漱。
秦玉樓見狀嘴角微抽,一向雲淡風輕好脾氣的她此刻心地竟止不住開始茲茲冒火了。
然卻也只能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咬牙忍著。
戚修低著頭,見妻子踮著腳尖一臉認真細緻的替他解扣,又解著腰帶,眉眼低垂間,只見妻子微微咬著唇,那飽滿的唇,妖冶的紅色,那樣強烈的色澤在清晨的余光中顯得格外妖冶、魅惑,尤其當那顆珍珠般的貝齒輕輕地咬過,唇瓣上立即浮現一道血色的痕跡。
戚修忙不迭移過了眼,只見喉嚨間喉結上下滾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