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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飄過一個念頭:那頭紅髮可真是好看,若是燒著了,會不會更漂亮呢?
想到這裡,唇邊弧度加深,笑容詭異。
銘宇疼得意識模糊,耳邊只聞水聲粼粼,沒一會便有腳步聲響起,似乎正有人赤腳走在光滑地板上。
他艱難地側轉頭,仰望正前方。
最先進入視線的是濕漉漉的地面,還有一雙白皙的腳。
雖不如女人小巧,卻勝在肌膚瑩白,形狀精緻,看得人很有捉住的欲望。
正當銘宇對著那雙腳胡思亂想外加流口水時,腳的主人彎下腰,笑眯眯瞧著他。
那張臉突然湊近,看得銘宇呼吸停滯,瞪直了眼一眨都捨不得眨。
美人靠得他如此近,剛沐浴過的身子還未擦乾便用外袍隨便一包,那敞開的領口中若隱若現的兩點令他頓時口乾舌燥。
從長袍下擺露出的小腿不但白皙修長,還結實有力。
這些本夠他震撼許久,更何況那張驚若天人的臉孔就在眼前,周圍刺著黑色曼陀羅的那隻右眼仿佛勾人的妖器。
早不記得對方說過什麼話,他傻傻地又喚一聲:“美人……”
寧歸雲嗤笑,眼前小子莫不是個傻子?眼睛直勾勾望他,嘴角上的恐怕是口水吧……
雖說心裡清楚自己長相,但這偌大噬仙山,何時有人敢如此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就連不想要命的,也不敢如此,因為他們心中明白,那樣做的下場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他很少有的開始對一個人起了點興趣。
緩緩站起來,很是懶散的伸著懶腰,衣擺隨著他伸手的動作上竄,銘宇一手捂著胸口忍痛,一手捂住鼻子忍鼻血,模樣甚是狼狽……
雖然沒看見關鍵部位,但那光滑的大腿,還有左腿上和臉上同樣的黑色曼陀羅刺青都讓他直接腦充血……
寧歸雲仰著頭,眼角瞧著軟在地上的少年,右腳輕輕一伸,精緻的腳趾挑著對方下巴將臉抬起,讓對方徹徹底底展現在自己面前。
眼裡流露出少有的欣賞,這少年雖傻,但一雙眸子黑曜石般,漆黑髮亮,那微微有些上翹的眼尾,一瞧便猜到多半是個風流種(云云你好強><)。
隨意的用腳趾來回擺弄少年的臉蛋,上下左右看得仔細,就似檢查貨物一般,抱著雙臂不時的還會點點頭。
銘宇本被此人容貌氣勢震撼住,一時間傻在那回不過神,腦子裡迴蕩的全是:美人美人美人……
但被擺弄了這麼久,就算再遲鈍也要回神了。
見對方表情輕慢,動作充滿侮辱性,雖然對方很美,但鬼泣子鬼大公子還是憤怒了!
挑起眉,瞪大眼,撇開頭,怒吼:“你幹嘛呢?!”
對方一點沒嚇到,還用看白痴的眼神對著他,理所當然地道:“幹嘛?當然是看看你有無資格做本山主的男寵。”
銘宇差點咬到舌頭,結結巴巴道:“男……男男……男寵?!”
寧歸雲邪邪一笑,側著頭看他,濕漉漉的長髮未來及擦乾,貼在頰上搭在肩上,性感得令銘宇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但那張好看的薄唇卻說出令他吐血的話:“不得不說,你這招非常管用,成功地讓本山主對你感興趣了,姿色也還在接受範圍,本山主就勉為其難收了你,還不快跪好謝恩?”
極為鬱卒地看著美人,心中無奈,這都是什麼事兒,為何自己好好地走在房頂上突然就掉下來,本覺得遇上如斯美人是走大運,卻不想此人雖美,卻性格惡劣……
見銘宇臉色黑沉地不語,寧歸雲心中狂笑,面上卻還是趾高氣昂的神情,很不客氣地用腳踩住銘宇的臉,使勁踩著,嘴裡不饒人地繼續說:“你傻愣著作甚?快謝恩!”
銘宇本就疼得難受,這會又受到如此侮辱,雖然因對方是美人並不特別惱火,但也氣得不輕,掙扎著抓住對方腳踝,從腳底解救自己的臉,他氣喘吁吁說:“你誤會了……我並不是這山中的人,只是遭了劫難才會在此,剛才會掉下來也是偶然。”
有些驚訝,寧歸雲這才正經的低頭看對方,本覺這少年性子該是很烈,如此挑弄一下必定炸毛,他就等看對方炸毛的反應,肯定非常有趣兒。
卻不想少年不但沒生氣,還很耐心的向自己解釋。
仔細瞧對方眼神,面上愣住,心臟陡然一縮。
漆黑髮亮的眸子裡,柔光蕩漾,那微翹的眼角風流又溫和,唇只那麼輕輕抿起,卻仿佛在顧盼淺笑,瀟灑自成。
這少年眼神竟不像是在看耍弄他的陌生人,而是在看自己最愛的心上之人。
總有人會在他背後或以為他看不見時用□的,充滿欲望的抑或懼怕的虔誠愛慕的各種各樣眼神看他,但從未有人的眼神如少年般普普通通卻又令人悸動。
他只那麼柔柔看過來,卻仿佛在說:我可以包容你一切的任性。
普通的被愛,會不會就是現在的感覺?心臟怦動怦動的跳,一樣是跳動,他卻忽然感覺到不一樣的韻律。
臉上笑容越發加深,他心情激動,一時間好似找到絕世寶貝般,興奮異常。
雙眼發亮,他問那少年:“你叫什麼名兒?”
銘宇見美人笑得如此開心,自己也跟著開心起來,這美人實在太美,心情一好就更加美了,眼角眉梢都染上歡喜,就連那曼陀羅刺青也仿佛活起來般,令人心動。
一時間傻乎乎地自報家門:“夏銘宇,號鬼泣子。”
聽到對方毫不猶豫的自報家門,而且竟是如此驚人的身份,寧歸雲笑得意味深長。
這時該說些什麼?是功夫不負有心人,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俯身伸手,穿過少年的脖頸和腿彎,輕輕鬆鬆將人抱起來。
銘宇在寧歸雲面前智商直線下降,傻乎乎地望著對方,被抱起來後還順手摟住人家脖子,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寧歸雲側頭與他對視,笑得異常醉人:“原來是鬼泣子,呵呵呵呵……歸雲可仰慕多時了。”
“啊?什麼?”心裡全是“這美人真美啊”“好想親親他啊”之類的想法,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說話了,意思沒來及弄明白,只茫茫然的啊了一聲。
調戲一般低頭湊過去,鼻尖碰鼻尖,寧歸雲曖昧道:“歸雲仰慕公子多時,今日有緣得見,可要在這噬仙山多住幾日,以解歸雲思慕之苦。”
夏銘宇的臉蹭得通紅,著火般滾燙滾燙,突然發現自己竟自然地圈著美人脖子,立刻尷尬的放開手,身體不穩,歪歪斜斜差點摔出寧歸雲懷抱。
雙臂突然用力,猛然將快摔出去的銘宇拉回來,牢牢固定在胸前。
銘宇感嘆,未想到這美人不僅人美,力氣也挺大……
“鬼公子可願意多住幾日?”寧歸雲嗓音華美,如同古琴低音的迴轉餘韻,令人心醉神迷。
臉上通紅,頭腦遲鈍,整個處在暈頭轉向狀態的夏銘宇再次犯傻:“願意,我願意!”點頭如搗蒜,深怕對方後悔。
那句“我願意”說得激動萬分,不了解情況的恐怕以為他是在答應寧歸雲的求親。
寧歸雲笑得魅惑邪惡,抱緊銘宇縱身一跳,幾個起落便回了自己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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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不安的坐在臥房榻上,銘宇竟侷促的不知該將手擺在哪裡,最後如同乖巧懂事的孩子般雙手貼在膝蓋上,背脊挺得筆直,一臉嚴肅。
帘子被掀開的窣窣聲響起,寧歸雲穿戴整齊的走進來。
白色的褻衣只稍稍露出個領子,外罩黑底繡金邊的長袍,袖子長及膝蓋。
銘宇看得暈眩,從沒覺得有誰只往那一站便能將人迷得神魂顛倒,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美人安安靜靜立在門前,一手還掀著帘子,一手垂在袖中,微微歪頭,對他邪邪一笑。
那頰骨上妖嬈的黑色曼陀羅攝魂奪魄。
寧歸雲好笑地看銘宇僵硬的坐姿,調笑著說:“正襟危坐的,我這又不是刑堂。”
雖說不是刑堂,但面對寧歸雲這樣的美人,對於夏銘宇來說就和上刑沒區別,真正的只能看不能碰……
腦子轉了老半天,拼命在心中吶喊:一定要找到話題啊話題!
終於靈機一動,正兒八經地問道:“美……閣下想必就是噬仙山山主寧歸雲寧山主吧?”
寧歸雲走進臥房,甩開長長的袖子,姿態慵懶地坐到他身旁,笑盈盈回答:“正是。”
“咳……那個……有件事想請教一下……”舌頭繞來繞去,銘宇剛才還差點將美人脫口而出,於是小心許多。
“呵呵,銘宇有何事想說,只管說就好。”很自然的拉近距離,直接從鬼公子到銘宇,說得自然溫馨,一點突兀感都沒有。
銘宇有些猶豫,總覺得若直接問不大好,但看寧歸雲正期待地望向自己,又不由得想說……
最後終於還是下定決心:“我想請問,山主可曾見到過一名總是面無表情,一身白衣,周圍空氣很冷的男人?對了,他有一雙很好看的藍眼睛。”
寧歸雲挑眉,心裡不大明白對方意思,噬仙山里似乎沒有這樣的男人啊,而且,藍眼睛?面無表情很冷的男人,莫不是那逝竹崖的藏鋒?
心中思緒翻湧,面上卻笑得越發溫柔邪魅:“未曾見過呢,銘宇,那人莫不是你的心上之人?”
心中咯噔一下,一時間夏銘宇竟有些心虛,腦海里閃爍著藏鋒的表情,藏鋒的動作,藏鋒的話語。
他沉默寡言,卻也正因此,他說過的每句話,銘宇都記得很牢。
他說:“只許注視我。”
他說:“只在乎我。”
他說:“喜歡就好。”
他還說:“無事,有我在。”
……
唇蠕動半天,也未將否認的話說出口,頹然低下頭,耷拉著肩膀。
寧歸雲眉頭緊緊皺起,早該想到,這樣上好的獵物,怎可能沒被盯上?
只是,這事也太過可疑,不但那二十年前名揚江湖的鬼泣子突然從他浴室的房頂上掉下來,白白把自己當成餡餅送給他,就連那雖神交許久,卻一直提到便不慡的逝竹崖崖主藏鋒也來了噬仙山。
危險的眯起雙眸,那右頰骨上的黑色曼陀羅更加漆黑,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