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走了大約兩個時辰,便見江水滔滔,澎湃之勢極為壯觀,轟隆隆的驚濤聲似能震撼人心。
身為九霄宮弟子,承襲道學思想,此刻佇立江邊,傾聽浪聲滾滾,竟似有頓悟。
微閉雙眼,思緒放空,內力隨心而轉,經脈竟隱有擴大趨勢。
他五歲習武,自小練得就是正統道家內功,加上心善人慈,總能在花糙鳥蟲中得到體悟,所以九霄宮裡兩百年來都未出過比他更天資聰穎的。
到如今習武三十餘載,經脈強度早已不是尋常武林高手可比。
雖如此,其實銘宇已經二十年未有大的進步,他功力基本在年少闖蕩時突飛猛進,與各式人物相交,遇上各種江湖風雲事,感悟自是特別多,因此思想上與功力上都得到強橫鍛鍊。
也正是那少年時期,他的樣貌突然之間不再變化,臻境一入,一世駐顏。
沒想到這次出來,遇上慘遭家變的宋挽月,且與她傾心相交,之後看望了老友八王爺,再入雪山得知清華殞命,無名鋒上初遇藏鋒,到了這滔滔江水邊,所有心中感悟一涌而上。
那轟隆隆的濤聲宛如明頂之鐘,敲響他沉寂許久的思維。
豪邁之情頓生,心中空明,有所頓悟。
看向岸邊浮木,伸掌一擊,浮木根根飛起,呈豎直方向落於水面,竟因內勁而未被兇猛江水沖走!
他長嘯一聲,縱身躍起,腳點浮木,如騰空之鶴,飛馳而去!
可吞城滅鎮的怒濤絲毫無法阻撓這瀟灑的鶴,遠遠望去,只見他滿頭紅髮招搖著飄飛!
藏鋒注視著他躍過江面,默默不語,冰藍眼中卻閃爍著異樣光芒。
這江本以湍急為特點,過江都是靠的連接兩岸的繩索,船夫拉動繩索,將船划過江邊。
此時,生長於這裡的船夫正拉著一船客人經過。
就見對岸有浮木極快的飛射而過,接著一聲長嘯傳來,有一頭火紅長發的少年便與他們擦身而過!
一群人驚呼,連忙回頭看去,卻見少年穩穩噹噹立上了岸,拍拍身上不曾染上的灰塵,回頭就沖這邊燦爛一笑。
眾人頓時傻了。
那少年邊笑邊得意,哈哈的聲音穿過江水,少年遙遙看向對面,惡狠狠豎起中指!
而且還是兩隻手同時豎起……
眾人傻愣愣的向著他比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男子白衣翻飛,手持黑劍,面如冰霜的凝望對面。
那男子有一雙極美又極冷的冰藍眸子。
男子冰冷的臉孔上突然綻開一抹笑。
猶如曇花乍現,驚呆了一眾人,包括那少年。
男子手腕翻轉,長劍帶著刺耳嗡鳴聲橫指對岸!
他右手將劍拋起,隱於袖中的左手一撫,長劍破空而出!猶如潛龍出淵,龍鳴震耳!
那把漆黑長劍擦著江邊飛馳!男子縱身跳起,身姿飄渺的踩上黑劍,腳尖輕點翻空躍起!
那黑劍劍勢一緩,卻依然勢如破竹!
男子飛出極遠,黑劍跟上,竟準確來到他腳下,再次借力!騰空!
三兩下便輕鬆躍上岸,立在那紅髮少年面前。
黑劍轟然插入一旁巨石中,只余劍柄!
那少年還維持著雙手豎起中指的姿勢,張著嘴傻乎乎望著男人。
面無表情的男子嘴角似有似無的笑不曾隱去,他未說話,走幾步來到巨石邊,修長的右手握上劍柄。
好似是從豆腐中抽刀子,一下便將黑劍拔出。
他重又走回來,拉過少年還豎著中指的手,將他掌心攤開,把劍放進少年手裡。
銘宇怔怔望了望手裡的劍,又抬頭看藏鋒。
藏鋒微側頭,漆黑的發拂過冰藍雙眸,唇角若有似無的笑很美。
他說:“此乃鳳歌,給你。”
銘宇低頭看那劍身上深深刻入的“鳳歌”兩字,心中混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雙手一推,將劍又放回藏鋒手中,嘴裡拒絕:“我不要。”
藏鋒疑惑,冰藍的眸子裡沒有失望和憤怒,只是微微疑惑,他開口吐出兩字:“為何?”
“這是你的劍,我無緣無故為何要收?”銘宇轉身就要走,不想與他多說。
卻不想手被突然抓住,力量很大,將他猛地拉回。
藏鋒眼裡光芒堅定,將劍重又放回他手裡:“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狂更中……求評求收藏……
11
11、第十一章 就是雜碎 …
第十一章雜碎
藏鋒眼裡光芒堅定,將劍重又放回他手裡:“給你。”
“說了不要了!”他豎起眉毛,心裡極為氣憤,這男人怎麼說都沒情緒就夠讓他心煩的,本想一走了之,哪料到他武功極高,不但甩不掉,就連走都被重新拉回來。
“取名鳳歌,便屬於你。”藏鋒雙手隱於袖中,負手而立,不容置疑。
銘宇算是服了他了,見拒絕不了只好找藉口:“這劍如此引人注目,又沒劍鞘,不但會遭貪婪之人暗算,還容易自傷,你給我如此麻煩的東西是何用意?”
他沉下臉嚴肅地說話,倒也挺像回事。
藏鋒依然負手站在那裡,表情也很嚴肅,其實他一直都很嚴肅,沉默半晌,竟突然開始脫起衣服!
銘宇瞠目結舌,結結巴巴質問:“你……你要幹什麼!大……大庭廣眾的……!”
藏鋒不語,繼續脫。
銘宇嗓子發抖:“還……還脫!再脫我喊人了~~!”最後的那個尾音顫的,嚇得著實不輕。
當他以為藏鋒脫了軟甲脫了外衣還要繼續的時候卻見他又將軟甲穿上了。
當下鬆了氣,才感到腿有些發軟。
氣得瞪著眼大罵:“你耍流氓也不要在這裡啊!”那邊的船上可還有好多人看著啊!
藏鋒不理,雙手一撕,撕拉一聲便將那白色絲綢扯開,看得銘宇一怔一怔的。
他接過銘宇手裡黑劍,仔細的用絲綢一圈圈裹起來。
又將劍遞還,低聲說:“如此便可,絲綢柔韌,不易割傷。”
銘宇覺得自己就似遇上了克星,在這叫藏鋒的男人面前,總是傻乎乎瘋顛顛,沒一刻如從前那般風流瀟灑。
見銘宇望著自己發呆,藏鋒抿抿唇,面無表情地靠前,將劍放在銘宇背上,然後用絲綢在他胸前打了個結。
他負手邁步,昂然前行,嘴裡說:“走。”
越過銘宇便向前走,才反應過來的銘宇氣急敗壞的追上去:“明明剛才是我在前你在後,為什麼變了?”
“太慢。”乾脆利落地吐出實話。
眾人只見白衫軟甲的男子昂然前行,一頭火紅長發的少年嘰嘰喳喳跟在後面,來來回回抓狂的說著什麼,兩人漸漸行遠……
本打算回京城接回宋挽月,但藏鋒死死跟著他,且要求他一定親自領他去揚州將碧落黃泉尋回,最後只好繞過京城,往揚州去了。
兩人皆是武功已入臻境的高手,輕功使出,比之前從揚州到京城快了何止兩三天。
不過八天時間便到了揚州城外。
銘宇不忘用布巾把頭髮包起來,一時忙得手忙腳亂。
藏鋒沉默著在一旁看,眼神古怪。
銘宇和他朝夕相處八天,對他倒不似開始那般氣急敗壞討厭至極,覺得這人除了不愛說話,腦子與正常人有些不同外,其他都還好,是個不錯的旅伴,起碼這身功夫不會拖累他。
此刻被他古怪的瞧著,不耐煩的扯下頭巾:“看什麼看!也不知要幫幫忙。”
藏鋒眼神更加古怪,半晌吐出幾個字:“為何包起來?”
銘宇見怪不怪,此人想法與尋常人很是不同,常常問些白痴問題,行為上也總是出人意料,讓他驚得目瞪口呆。
習慣後倒也能淡定著看待,他翻動嘴皮子解釋:“你見過誰像我這樣滿腦袋紅毛的?”
藏鋒搖搖頭。
銘宇接著說:“所以啊,這頭髮太引人注意了,我頂著它在揚州城裡一出現保准誰都認出來。”他氣惱的指著頭上被他弄亂的發,很是無力。
畢竟每次見人都把頭髮包起來太過麻煩。
說完,他又開始折騰那布巾和頭髮,蹙著眉不耐煩,曾經也試過將頭髮剃光,以為再長出來便是黑色,卻沒料到再長出來的不但沒黑,紅得還更加耀眼,令他極為鬱卒。
正想著若再弄不好乾脆再剃一次,藏鋒卻在一旁突然冒出一句:“很美。”
“啊?”傻愣愣望過去,不明白這兩個字什麼意思。
那雙冰藍的眼珠子閃著亮光,靠得極近,盯著他再次開口:“紅髮,很美。”
夏銘宇自詡臉皮厚度天下無雙,卻還是當場鬧了個大紅臉。
結結巴巴大罵:“你……你……你用不用這麼……這麼直接啊……”
藏鋒抿著唇,手上拿掉胡亂蓋在銘宇頭上的布巾,往旁邊一扔,拉著他的手就走,嘴裡又吐出幾個字:“很美,不要遮。”
被拉得一個踉蹌,接著便被推著往城門口走去,銘宇急得連忙說:“你這白痴!快停下啊,這麼進去就麻煩了!”
藏鋒很聽話的停下來,望著他。
銘宇有些納悶這傢伙怎突然如此乖巧了。
卻見他伸手過來,銘宇脖子一縮,手反射性就要打出去,藏鋒的手比他快,直接摸上他的紅髮。
“你幹什麼?”蹙眉不滿,大男人的被突然摸了腦袋,當然不慡。
藏鋒不語,只用五指小心的梳理著那頭亂蓬蓬的紅髮,將打結的地方慢慢理開,嘴裡問著:“疼?”
銘宇乖乖搖搖頭,待人家手離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幹嘛那麼乖的回答他啊!
見藏鋒拉著他又要走,他立刻往後使勁:“都說了不能這樣進去!”
於是,兩人面對面,瞪眼沉默。
過了許久,銘宇臉上一垮,苦笑著說:“你先去城裡,買個斗篷。”
說完,眼前一花,哪還有藏鋒的影子。
銘宇無奈的嘆氣,隨手摘了根糙,叼在嘴裡跳上巨石,頭枕手臂,翹腿躺下。
沒有藏鋒在身邊,他倒是放鬆下來,躺倒曬太陽,舒服的眯眼,幾乎要睡過去。
突然,腳步聲響起,極輕微,卻逃不過銘宇耳朵,步伐頻率不是藏鋒的,他閉著眼不動,靜觀其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