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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望過來,惜硯快步走到床邊,俯□子仔細看他。
過了半晌才說:“銘銘,藏鋒恐怕已經不在這裡了。”
銘宇心中一驚,立刻問:“此話怎講?”
“剛才去找那姓蔣的,正見他氣急敗壞的訓斥手下,如此,你該放心了嗎?”她柔柔笑著,手貼在銘宇臉上來回摩擦。
臉色不很好看,銘宇並不相信惜硯的話,畢竟自己已被她騙過多次,但眼下自己受制於她,既不能直接詢問對方事情真假,也無法親自去確認。
沉默再三,他問道:“惜硯,你要留在噬仙山到什麼時候?”
惜硯將臉枕在銘宇胸膛上,語調纏綿:“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可以一直一直,永遠留在這裡……”
話畢,銘宇忽然起身,靠在床頭,臉色頹然:“惜硯,我已將話說得極清,你該知道,我並不愛你。”
翻身爬上銘宇的腿,柔軟的手臂纏住他的脖子,湊近後鼻尖碰上鼻尖,誘惑的氣息緩緩噴灑在他的臉上:“銘宇,你只是還不懂愛,這沒關係,我會讓你懂的。”
吐氣如蘭,溫香軟玉在懷,夏銘宇卻唯有苦笑,若是二十年前,這樣的艷福他怎會放過,早就順手摟住佳人腰肢,裹上那錦被翻雲覆雨去了。
可如今,心境早就不再,他順著惜硯的發,感嘆著說:“你雖行事乖戾,但從不傷我,如今卻為何給我下藥?惜硯,你可知我有多心傷?”
他聲音清揚,語調醇厚,華麗的聲線極為令人著迷,遠處聽便是種享受,何況耳邊低語?
惜硯心顫,猛地摟緊銘宇:“銘銘……對不起,對不起,惜硯不想傷害你的,惜硯……總是希望你能一直陪我,像當初那樣,不論別人怎樣厭惡我這魔女,你總會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硯兒……”沉默之後,是深情的呼喚,那久不出口的小名兒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莫名的令人心跳加速。
惜硯淚眼朦朧,捧著銘宇臉頰,輕輕問著他唇角,喃喃道:“終於……你終於還是這樣喚我了……”
“抱歉……硯兒,我很抱歉……到了今天,卻還要這樣對你。”他一臉疼惜,歉疚,卻也堅定的推開已經無法動彈的惜硯。
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撫開散亂的額發,親親她的額頭,轉身便邁步而去。
惜硯聲音顫抖,斷斷續續地喚:“銘銘……別……別去……”
腳步停住,他握緊拳,忍住想轉身回去的衝動,再次邁步,推門,決絕的消失在她眼中。
淚水從她美麗的紅眸中緩緩流下,滑過瑩白的頰,濡濕枕頭……
別去……別離開我……銘銘,我是這樣的愛你,願意為你放棄所有,願意為你使盡陰謀詭計,願意為你變得污穢,變得討厭,願意為你沾染血腥殺戮。
只求你,求你別離開……
她眼中留下的,最後的最後,和二十年前的最後始終一樣,那頭火紅飛揚的發,在視線里完完全全消失,那頎長的身形,也了無蹤跡,曾經的柔情,曾經的愛護,曾經的義無反顧,都隨著他一起消失,一點不剩。
心臟被掐住,又酸又痛,她唯有禁閉雙眼,將所有禁閉在黑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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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蹌著跑出好遠,終於忍受不住,扶住一旁牆壁,彎下腰。
噗————!
血從胸肺里直衝咽喉,控制不住的一口噴出。
臉色慘白,他喘息著緩緩蹲下,呼哧呼哧的換氣。
“呼……呼……呼……”邊喘邊笑,笑容是極度的無奈,或許這便是對他的懲罰,年少輕狂,做什麼不好,非要當那風流浪子。
惜硯的毒使得還是那般出神入化,硬著頭皮運功點穴,竟疼得他猶如鋼刀刮骨,沸水入胃般,若不是最後強撐著跑出來,恐怕就要當場軟倒了。
倚牆而坐,放鬆下來後,似乎連經脈都在作痛,天知道他夏銘宇其實最怕的就是疼啊……
正休息著,突然間不遠處傳來騷動!
“一群飯桶!給我去找!去找!”這聲音,是那姓蔣的管事?!
掙扎著重新爬起來,他放緩呼吸,縱身跳上樹幹,用樹葉做遮掩,屏息看下去。
“蔣管事,這……已經快把整座山翻過來了,可還是沒有找到啊!”
“不可能!這怎可能?!中了紫蝶魔女的毒,竟然還能逃出噬仙山?你們難不成當這裡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客棧嗎?!”
銘宇心中咯噔一下,這說得不就是藏鋒?惜硯原來並未欺騙自己,藏鋒是真的逃了。
不由鬆口氣,之前一直胡思亂想擔心他被嚴刑折磨,這下看來是無事了。
但他去哪了呢?
銘宇被惜硯下藥後,藏鋒還是清醒的,以他性格,就算自己脫困了也不可能將他拋下不管。(性格,是以他對你那麼執著,你咋就看不開呢,逃避是木用的= =)
他如是想著,心裡極為擔心藏鋒根本沒出噬仙山,而是在到處找他。
下面突然又開始對話:“還有什麼地方沒找過?”蔣管事說。
下人猶豫一下,才道:“就剩山主院落沒找了,蔣管事,雖然山主的院落很大,但就算周邊轉悠,山主也是會察覺的呀!”
蔣管事陰沉地說:“若是真到了山主那裡,事情想瞞也無法瞞住了,都是你們這群廢物!廢物!”氣得暴跳如雷,他狠狠踹上跪在地上的下人。
怒喝道:“給我到山下去尋!現今這種情況,除了盼望人沒去山主院落,還能幹什麼!”
等人都散去,銘宇才從樹上跳下來,靠著樹幹休息許久,嘆息著想,這下可好,自己怎麼都得去那所謂的山主院落查探看看。
不管如何,自己得確認藏鋒無事,並且告訴他自己很好。
他抬頭望去,自己所在地方恐怕還不是噬仙山的主體位置,這裡更靠近山腰。
眯起眼仔細觀察噬仙山布局,不得不感慨,所謂的山主大人,一點不比皇帝差。
瞧那連綿起伏,巍峨壯觀的宮殿群,可比雪山上的壯觀多了……
雪山宮殿群精緻雅美,牆壁磚瓦均是白色,遠處一望根本和山連為一體,看不大清。
這噬仙山的宮殿群卻極為莊嚴,山體過高,雲霧繚繞,鬱鬱蔥蔥的樹木襯托下,漆黑一片。
光是一幢黑色房屋就夠壓抑了,這一大片的全是,真不知當初建造這裡的先人是如何想的,心思不同常人嗎?
邊感嘆著,邊尋著無人僻靜之處悄悄移動,接近山頂的壯觀殿堂想必就是了。
運氣久了,疼痛反而減少一些,當下也顧不得喊疼,咬牙忍住,即使滿頭大汗,還是運著輕功迅速移動。
見人越來越少,他也不再顧得上隱藏蹤跡,心想屋頂的話被發現的可能極低,於是腳點牆壁,動作輕盈的躍上房頂。
在房頂上行動更加方便,眼見著目的地就在眼前。
但就在這時,腳下一矮,隨著他情不自禁的大叫“啊——?!”
轟隆——!
一聲巨響,屋頂塌陷,整個人掉了下去!
胸口鈍痛,眼冒金星,他趴在地上苟延殘喘,不時還有瓦磚噼里啪啦砸在身上,狼狽至極。
“他丫的!什麼狗屁噬仙山,連個房頂都不修好!存心跟老子過不去嗎?!”
指天罵地,已經快到暴走狀態的銘宇猛地蹦起來!
本來順滑瀟灑的紅髮亂蓬蓬堆在頭上,髮絲里還纏著許多細碎灰塵和瓦屑。
一身華貴的暗紅長袍皺巴巴的,沾染許多灰塵,灰頭土臉的氣急敗壞。
正彈著身上的灰,心情極為不悅,卻聽一道低沉優美的聲音在笑:“呵呵呵呵……”
好似古琴最低沉的弦在顫動,那種忍俊不禁的笑聲極為醉人。
光是聲音就令人感到驚艷,銘宇訝然抬頭,循聲望去。
霧氣繚繞,或許是頂上開了洞的關係,潮濕的霧氣向著洞口散去。
不一會便看清了對方。
水聲粼粼,漆黑髮絲在熱水中沉沉浮浮,那人舒展著身體,白皙的膝蓋露出水面,肩膀手臂搭在身後池壁上,正仰頭笑看銘宇。
“啊……啊……”銘宇傻了般指著對方,半天未說出一句話。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即使當年縱橫江湖,各色美人佳麗晃得眼花,也不曾有今日的震撼。
那眉,那眼,那唇,毫無疑問是上天絕佳作品,不論俊美絕倫,還是驚艷傾城都無法恰當形容。
這人就靜靜坐在水裡,靠在池壁上,韻味天成,如同完美的一副工筆畫,筆鋒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
額發濕透,被梳至腦後,露出光潔高寬的額頭,也將他臉上的花紋曝露出來。
漆黑的線條,鋒利,剛硬,卻也繚亂纏綿,從右額蜿蜒而下,一直到頰骨,圍繞著右眼攀附在完美的臉上。
銘宇愛花,了解甚深,那描繪在此人臉上的花朵,名叫曼陀羅。
麻痹人心,幻覺惑人,香味清新,妖嬈的花瓣纏纏疊疊,如美人繁複的羅裙。
漆黑的曼陀羅,代表了無法預計的死亡與愛。
眼前的人,清清冷冷的笑,幽深的黑眸里散發著淡淡邪惡,襯著那漆黑曼陀羅。
詭異,神秘,魅惑,恐怖。
這人身上淋漓盡致的詮釋著極端的美。
讓你不知該膜拜,該逃跑,還是該奮不顧身的撲上去,如那火中飛蛾。
銘宇傻傻地說:“美人……”
那人牙齒白森森,笑得令人毛骨悚然,語調低沉:“寧歸雲,我叫寧歸雲,可不是什麼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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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七章 美人如蠍 …
第二七章美人如蠍
看傻的銘宇忽然心臟一陣絞痛,腳下一軟倒在一片瓦礫中。
紫蝶魔女的藥再次發作,不停運功的結果便是如此。
他疼地蜷縮起來,雖然雙唇死死閉著,卻還是斷斷續續溢出痛苦呻吟。
寧歸雲見眼前從天而降的紅髮少年突然倒在地上,驚訝地挑眉,唇角微翹,似笑非笑。
從水中站起,勾過一旁搭在屏風上的外衣,隨意的套上,慢悠悠走到不停顫抖的少年面前,低著頭俯視。